颞下颌关节紊乱与疼痛性打哈欠的关联性研究：一项针对意大利患者的横断面分析

《BMC Oral Health》：Painful yawning and temporomandibular disorder: a cross-sectional study among Italian patients

本研究针对疼痛性打哈欠与颞下颌关节紊乱（TMD）的关联尚不明确的问题，通过横断面调查分析了1725名意大利患者。研究发现TMD患者疼痛性打哈欠发生率（49%）显著高于非TMD人群（14.2%），且女性、频繁打哈欠行为会进一步增加风险。该研究为TMD的早期识别提供了新的潜在临床指标。

　　

你是否曾在打哈欠时感到脸颊两侧或耳朵前方传来一阵疼痛？这种看似平常的生活细节，可能隐藏着口腔健康的重要信号。口颌面疼痛是困扰全球众多患者的常见问题，其病因复杂多样，从牙齿问题到神经性疾病都有可能。其中，颞下颌关节紊乱（Temporomandibular Disorders, TMD）是导致口颌面疼痛的主要原因之一，全球约有34%的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TMD是指影响咀嚼肌、颞下颌关节（Temporomandibular Joint, TMJ）或两者的一组疾病，常导致张口受限、关节弹响和疼痛等症状。尽管医学界已经开发出《颞下颌关节紊乱诊断标准》（Diagnostic Criteria for Temporomandibular Disorders, DC/TMD）来规范诊断，但TMD的早期识别和诊断仍然充满挑战。

在众多与TMD相关的口腔行为中，如紧咬牙、磨牙等已被广泛研究，但一个看似普通的行为——打哈欠，特别是疼痛性打哈欠（Painful Yawning）——与TMD的关系却鲜有关注。打哈欠作为一种复杂的生理反应，涉及不自主的膈肌收缩和下颌运动，可能与TMD患者出现的颞下颌关节和韧带受压有关。然而，在此之前，尚无研究明确证实疼痛性打哈欠与TMD之间的直接联系，也不清楚除了TMD外，还有哪些因素会影响疼痛性打哈欠的发生。

为了解决这一知识空白，由Bachar Reda领衔的研究团队在《BMC Oral Health》上发表了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横断面研究，旨在探究疼痛性打哈欠与TMD之间的关联，并识别在TMD和非TMD人群中影响疼痛性打哈欠发生的因素。

为开展本研究，研究人员于2018年1月至2021年6月期间，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大学医院的口腔颌面外科及牙科门诊进行了一项横断面研究。研究采用了自填问卷的方式收集数据，问卷内容包括人口学信息（年龄、性别）、是否在打哈欠时感到疼痛（是/否问题），以及根据口腔行为检查表-21（Oral Behaviors Checklist-21, OBC-21）评估过去一个月内的打哈欠频率。TMD的诊断则由口颌面疼痛专家依据DC/TMD标准在患者完成问卷后的牙科就诊中确认。研究最终纳入了1725名完成调查的意大利语成年患者，样本量计算确保了结果的统计效力。数据分析采用SPSS软件，包括描述性统计、独立样本T检验、卡方检验、Fisher精确检验以及二元逻辑回归分析，以评估各变量与疼痛性打哈欠的关联。

研究结果

描述性统计

研究共纳入1725名参与者，平均年龄为50岁（标准差±18岁），其中女性占61.4%（1060人），男性占38.6%（665人）。总体而言，有343名参与者（20%）报告在打哈欠时感到疼痛。根据DC/TMD诊断标准，282名参与者（16.3%）被确诊为TMD患者，其余1443人（83.6%）为非TMD患者。在TMD亚组中，疼痛性打哈欠的发生率高达49%，而非TMD亚组中仅为14.2%，初步提示了二者之间存在强关联。

疼痛性打哈欠与年龄的关系

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疼痛性打哈欠与年龄之间存在显著关联（p=0.002），表明年龄是影响疼痛性打哈欠的一个因素。

疼痛性打哈欠与性别的关系

皮尔逊卡方检验表明，疼痛性打哈欠与性别显著相关（p<0.001），效应量大小为中等（Cramér's V=0.144）。女性出现疼痛性打哈欠的风险更高。

疼痛性打哈欠与TMD状态的关系

分析证实，TMD与疼痛性打哈欠存在极强的显著关联（p<0.001），且效应量强（Cramér's V=0.32）。TMD患者发生疼痛性打哈欠的风险远高于非TMD者。

疼痛性打哈欠与打哈欠频率的关系

根据OBC-21，参与者报告的打哈欠频率分布为：27.2%“从不”，51.5%“很少”，17.6%“有时”，2.7%“经常”，1%“总是”。Fisher精确检验显示，在整个研究人群（p<0.001, Cramér's V=0.176）、TMD亚组（p=0.005, Cramér's V=0.223）和非TMD亚组（p<0.001, Cramér's V=0.164）中，打哈欠频率与疼痛性打哈欠均存在显著的中等程度关联。这表明打哈欠频率是疼痛性打哈欠的一个独立风险因素，不受TMD状态的影响。

疼痛性打哈欠的预测因素

二元逻辑回归分析进一步量化了各因素的风险。在控制了其他变量后，女性性别（OR=1.85, 95% CI: 1.394-2.463）、TMD的存在（OR=5.62, 95% CI: 4.206-7.526）以及较高的打哈欠频率均是疼痛性打哈欠的显著预测因子。具体而言，与“从不”打哈欠相比，“很少”打哈欠的风险增加2.56倍（OR=2.56），“有时”增加3.01倍（OR=3.01），“经常”增加4.94倍（OR=4.94），“总是”增加4.78倍（OR=4.78）。而年龄在回归模型中未显示出显著关联（p=0.202）。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通过大样本横断面调查，明确揭示了TMD与疼痛性打哈欠之间存在强有力的关联，TMD患者出现疼痛性打哈欠的风险是非TMD患者的近6倍。此外，研究还识别出女性性别和频繁的打哈欠行为是独立于TMD之外的显著风险因素，分别使风险增加约2倍和最高至5倍。这些发现表明，疼痛性打哈欠并非一个孤立的症状，其发生可能涉及生物力学（如TMJ和韧带受压）、神经生理（如三叉神经敏化）以及行为心理等多重机制的复杂交互作用。

在临床实践上，这项研究具有重要的启示。对于牙科医生而言，在接诊主诉为口颌面疼痛或相关不适的患者时，应常规询问其是否存在打哈欠疼痛以及打哈欠的频率。疼痛性打哈欠可以作为一个简单、易问询的潜在警示信号，辅助临床医生更早地怀疑和识别潜在的TMD，特别是对于就诊原因不典型的患者。同时，评估打哈欠频率也有助于了解患者的口腔行为习惯，因为过度的打哈欠有时也可能与睡眠障碍（如睡眠呼吸暂停、磨牙症）等相关，这些因素同样会加重口颌面疼痛。将对这些因素的评估整合到常规口腔检查中，有望实现TMD及相关问题的早期发现和干预，从而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

当然，本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对疼痛性打哈欠的定义依赖于患者的自我报告，可能存在信息偏倚；未来研究可采用更客观的评估工具，如下颌功能限制量表（Jaw Function Limitation Scale, JFLS），并纳入更详细的混杂因素信息（如合并症、用药史等），以更精确地揭示其内在机制。

总而言之，Reda等人的研究不仅证实了TMD是疼痛性打哈欠的关键驱动因素，还强调了性别和行为频率在其中的重要作用。这提醒我们，对口颌面疼痛的理解和管理需要采取多维度的视角，综合考虑病理生理、行为习惯和人口学特征等多种因素。该研究为TMD的临床筛查和病因探索提供了新的思路，奠定了进一步研究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