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躯体化症状的范围综述：特征、干预措施与跨专业比较

《BMC Medical Education》：A scoping review of somatiza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implications among health profession students

本文针对医疗专业学生高压力环境下躯体化症状（Somatization）研究不足的现状，开展了首项跨专业（医、护、牙、兽、理疗）的范围综述，旨在描述其患病率（加权平均34.4%）、常见症状（失眠、TMD、肌肉骨骼痛）及评估工具的有效性。研究发现躯体化症状与心理困扰高度相关，并综述了17项干预研究（如正念、瑜伽）的初步证据，为应对全球医疗人力危机、通过早期干预降低职业耗竭与流失提供了重要见解。

　　

在医疗教育领域，高强度的学业压力与严峻的职业环境早已不是新鲜话题。大量研究揭示了医疗专业学生普遍存在的心理困扰，如焦虑、抑郁和职业倦怠。然而，一个与之紧密相关却长期被忽视的领域是“躯体化”（Somatization），即心理压力以身体症状的形式表现出来。对于未来将肩负生命健康重任的医学生、护士、牙医、兽医等学生而言，理解其身心健康状况至关重要。有证据表明，身心健康问题均可独立预测其未来离开医疗行业的风险。在全球面临医疗人力短缺且情况预计将持续恶化的背景下，识别导致职业流失的因素并采取针对性干预，显得尤为迫切。

此前，关于躯体化的研究多集中于医学生，而对其他同样在高压环境中学习的医疗专业学生的关注严重不足。不同专业的学生可能面临相似的挑战，针对某一专业学生有效的干预措施或可轻易适配于其他专业，这种跨学科的分享能加速科学进展，使所有学生受益。为此，Sperling和Hulett在《BMC Medical Education》上发表了此项范围综述，首次旨在系统梳理并比较不同医疗专业学生中躯体化的特征及干预措施。该研究以心理神经免疫学模型为理论框架，该模型阐述了慢性心理压力如何导致生理变化，进而引发躯体疾病。在医疗专业人士中，理解慢性压力如何进展为心理和/或生理疾病，有助于制定个体和系统层面的干预策略，以缓解症状、改善生活质量，并减少或预防职业倦怠和流失。

为开展此项研究，研究人员严格遵循PRISMA-ScR指南，在2025年1月对17个数据库进行了全面检索，并辅以参考文献追溯和手动检索。纳入标准为：研究对象是医、牙、兽、护或物理治疗专业学生；包含至少一项直接的躯体化测量工具，或对心理和身体健康指标进行了统计学关联分析；文章为英文或已翻译成英文。最终，73篇符合标准的文章被纳入分析，涵盖了来自29个国家的26,200名学生。数据分析由一名训练有素的研究员完成，并由两位作者共同审核每篇文章。

主要技术方法概述

本研究采用范围综述的方法论框架。研究团队进行了系统的文献检索，数据提取工作使用Zotero和Excel软件进行。纳入研究的质量通过预定的数据提取指南进行评估。分析主要侧重于描述躯体化症状的患病率、特征、相关的评估工具以及现有的干预措施效果。

研究结果

躯体化症状的普遍性

综述发现，在报告了患病率的23项研究中，医疗专业学生的躯体化症状患病率范围很广，从5.7%到85.2%不等，加权平均患病率为34.4%。这表明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医疗专业学生可能经历着由心理健康问题引发的身体不适。具体到专业，医学生的研究最为丰富（k=51），患病率范围在5.7%-85.2%；护理学生（k=14）为25%-28.2%；牙科学生（k=7）为41%-63.6%；兽医学生（k=3）的研究未明确报告患病率；而物理治疗学生的研究则为空白。

躯体化症状的类型与特征

失眠、颞下颌关节紊乱病（Temporomandibular Disorder, TMD）和肌肉骨骼疼痛是被最常报告的躯体化症状。研究表明，这些症状与心理困扰（如压力、焦虑、抑郁）存在强相关性。例如，一项研究发现，有抑郁症状的学生报告肌肉骨骼疼痛的几率是其他学生的两倍。性别差异也被观察到，女性学生通常报告更高水平和严重程度的躯体化症状。

评估工具的应用与比较

研究共识别出20种不同的直接用于评估躯体化的工具。其中，患者健康问卷-15（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15, PHQ-15）是使用最广泛的工具（7项研究）。其他常用工具包括症状自评量表-90（Symptom Checklist-90-Revised, SCL-90-R）、躯体症状量表-8（Somatic Symptom Scale-8, SSS-8）等。研究对这些工具在特定学生群体中的效度和信度进行了回顾，但并非所有工具都有在该人群中的完整心理测量学数据。

干预措施的证据支持

共有17项研究探讨了针对躯体化或其相关身心健康指标的干预措施。这些干预措施多样，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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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心实践：如瑜伽（包括笑声瑜伽）、正念冥想（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 MBSR）、呼吸练习（Pranayam）。这些干预大多显示出在降低压力、焦虑、抑郁和躯体化症状方面的积极效果。例如，一项关于正念的研究发现干预组学生的躯体化症状显著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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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疗法：如音乐疗法、艺术疗法（曼陀罗绘画）、治疗犬互动。效果不一，音乐疗法对焦虑的效果研究结果存在矛盾，而治疗犬互动在降低焦虑方面显示出显著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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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方法：如 osteopathic manipulative treatment (OMT, 整骨疗法)、使用日出闹钟改善睡眠等。部分研究显示了积极结果，但证据强度有待进一步验证。
  多数干预研究为初步探索，样本量较小或缺乏严格的对照组，表明该领域需要更多高质量的随机对照试验（RCT）来验证干预措施的有效性。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范围综述揭示，躯体化症状在包括医、护、牙、兽在内的多种医疗专业学生中普遍存在，且与心理困扰密切相关。然而，相关研究存在明显不平衡，对非医学生（尤其是物理治疗学生）的关注严重不足，来自美国等地区的研究也非常有限。目前虽有初步证据支持一些干预措施（如正念、瑜伽）可能有效，但高质量的研究，特别是探讨这些干预对长期生活质量和职业流失影响的纵向研究，依然匮乏。

该综述的重要意义在于首次跨专业地整合了医疗专业学生躯体化症状的研究现状，为教育机构、政策制定者和研究者敲响了警钟。它强调需要将促进学生身心健康视为保障未来医疗队伍稳定和优质医疗服务的核心环节。通过在教学阶段早期识别和干预学生的压力相关躯体症状，或可有效阻断压力-身心症状-职业倦怠-人才流失的恶性循环，对于应对全球性的医疗人力危机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地关注非医学生群体，在美国等代表性不足的地区开展研究，并致力于设计实施严谨的干预试验，以积累更强有力的证据，最终造福于所有医疗专业的学生和整个医疗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