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之路:民族考古学如何重塑对牧业与旱地社会的认知
《Cambridge Prisms: Drylands》:The Long Road: Ethnoarchaeology, Pastoralism, and the Reconfiguration of Archaeological Know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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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5年11月20日
来源:Cambridge Prisms: Dryla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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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推荐了一项关于民族考古学(ethnoarchaeology)如何重塑牧业(pastoralism)研究的重要成果。针对考古记录中牧业社会"隐形化"问题,研究人员通过跨学科视角,揭示了旱地(drylands)牧业作为创新性适应策略的实质,推动了考古学方法论的革新,为理解人类与环境关系提供了新范式。
在考古学研究领域,牧业社会长期处于被边缘化的地位。受制于"定居偏见"(sedentary bias)的传统认知,牧业往往被简单归类为原始、落后的生计方式,而其所在的旱地(drylands)环境则被视作贫瘠的边缘地带。这种认知偏差导致考古记录中牧业社会的踪迹近乎隐形,与人类学、生态学等学科所描述的动态、适应性强的牧业社会形成鲜明对比。正是这一方法论困境,催生了对牧业研究范式的深刻反思。
发表于《Cambridge Prisms: Drylands》的这项研究,通过民族考古学(ethnoarchaeology)的独特视角,搭建起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研究指出,民族考古学不仅是一种研究方法,更是一种推动学科批判性重构的引擎。它迫使考古学直面自身的方法论局限,通过直接观察当代牧业社会的物质文化表现,重新解读那些易逝的考古痕迹——从营地空间逻辑到粪便分布模式,从踩踏地面微结构到废弃物分布规律。
为突破传统研究瓶颈,研究人员采用了多层次的创新方法。首先是开展系统的民族考古学田野调查,通过对当代牧民营地、牲畜圈养设施、居住面等物质遗存的微观分析,建立了牧业活动与物质痕迹的对应关系。其次是运用跨学科整合策略,将生态学中的非平衡系统(non-equilibrium systems)理论、复原力理论(resilience theory)与考古学材料相结合,构建了理解牧业适应性的新框架。此外,研究特别注重本土知识系统(Indigenous knowledge systems)的整合,将牧民的放牧实践、季节迁徙策略等经验知识作为关键分析维度,实现了知识生产方式的多元化。
研究揭示了二十世纪学术研究中对旱地牧业的双重误读。一方面,年降雨量低于450毫米的区域被武断地划分为"非生产性"土地,忽视了当地社区通过灵活流动性、畜群管理和劳动策略将生态变异性转化为复原力的智慧。事实上,牧业仍是这些环境中最有效的生产方式,支撑着全球约25%的陆地面积。另一方面,源自古典、中世纪和殖民传统的"公地悲剧"叙事,将牧民歪曲为非理性的原始游牧者,这种基于定居偏见的二元对立长期主导着学术话语。
1980年代开始的跨学科重估彻底改变了这一认知。人类学家Hjort(1982)等人瓦解了"公地悲剧"模型,证明牧区流动性是对非平衡环境的理性适应。新牧场生态学(New Rangeland Ecology)从变异性和复原力角度重构了旱地认知,而历史学家和政治生态学家则揭示了牧民作为核心经济政治行动者的角色。这一范式转变将牧业从危机系统重新定义为智能适应模型,但也暴露了考古学在方法论上的滞后。
近十年来,牧业考古学和民族考古学呈现显著复兴,但本研究关注的焦点是驱动这一转变的概念"引擎"。传统牧业考古学受限于将牧区生活描述为静态、类型学和生态预定的民族志模型,如Khazanov(1984)将流动性和畜群管理视为文化分类学的固定特征而非动态实践。这种刚性使考古学无法应对牧业系统的变异性和流动性。
面对这一差距,考古学家逐渐转向民族志田野调查本身——不是借用类比,而是构建类比。这一转变将研究焦点从类型学范畴转向生活过程,从"牧业类型"转向实时观察的适应策略。民族考古学通过密切观察社会和环境选择如何在空间和景观中物质化,学会了解读那些难以捉摸的痕迹:营地空间逻辑、粪便分布、踩踏地面的分层、丢弃的微观模式。
民族考古学最初以防御性姿态出现,其从业者寻求在主流怀疑论面前 legitimize( legitimize )民族志类比。但通过这一斗争,它成为了方法论创新的实验室。Chang和Koster(1986)、Brochier等人(1992)以及Shahack-Gross等人(2003)的研究至关重要,证明了沿袭设施以及粪便、地面和沉积物的微观和地球化学分析如何能够揭示模式化的人-动物互动和遗址形成过程。通过这些工作,短暂的存在被转化为一种新型的考古学可见性——一种基于牲畜相关结构物质性以及对畜牧业痕迹特异性的理解之上的可见性。
民族考古学由此成为一座双向桥梁:既连接考古学与鲜活的当下,也连接人类学和生态学的理论进展。作为通往当下的桥梁,它迫使考古学家直接观察复杂的社会动态——流动性、家庭决策、畜群管理——如何转化为物质痕迹。作为通往其他学科的桥梁,民族考古学提供了经验基础,使考古学能够与复原力理论和非平衡系统生态模型进行对话。生态学家用理论术语描述的内容,民族考古学家可以在实地证明:适应策略、灵活的土地利用以及作为生活化、物质化实践的复原力。
牧业民族考古学的漫长轨迹说明了方法论斗争如何能够转化为知识转型。通过连接现在与过去,民族考古学迫使考古学直面其假设,并重新思考什么算作证据。它将难以捉摸的变为可读的,将短暂的变为可解释的。
牧业民族考古学的影响是双重的。首先,它在考古学内部充当了认识论催化剂。将流动性物质化的挑战迫使考古学家认真对待土著和地方性知识,这不是作为一种理论或政治立场,而是作为方法论上的必然。为了理解流动生活方式物质性,考古学家必须学习塑造这些方式的知识系统:放牧实践、季节性迁徙,以及构成短暂建筑和丢弃行为基础的社会逻辑。这种参与产生了更具反思性和多元化的知识生产方式,其中土著和地方性专业知识成为 essential( essential )的分析伙伴,而非外部的民族志背景。
这种反思性转向也与近期关于民族考古学未来的思考产生共鸣。Cunningham(待出版)认为,民族考古学的批判潜力在于其暴露考古学自身位置性(positionality)的能力——其与由民族主义、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男性中心主义塑造的主导话语的纠缠。通过接触替代性和被边缘化的视角,民族考古学成为一种立场分析(standpoint analysis),通过多元化而非超脱来拓宽解释基线并增强客观性。这种批判性反思使考古学家能够认识到他们自身的认识论立场如何塑造解释,挑战植根于权力结构的假设。如此,民族考古学有助于建立一个更具包容性、反思性,并最终具有解放性的学科——一个能够产生既科学严谨又对社会负责的叙述的学科。
其次,对于旱地的跨学科研究,民族考古学提供了关于复原力的深时(deep-time)视角,提供了将这些景观从人类历史的边缘重新定位到中心的工具。与本文开头提到的雨养农业(rainfed agriculture)的重新评估并无不同,这一点强调了民族考古学方法 enduring( enduring )的相关性:在当下看到使过去得以理解的复杂性。通过重新连接考古学与生活经验以及其他认知方式,民族考古学不仅仅提供了新的答案——它扩展了有权提出问题的参与者的范围。
这项研究最终表明,民族考古学通过方法论创新和认识论反思,成功地将牧业和旱地社会从历史的边缘地带推向研究中心,不仅丰富了考古学本身,也为全球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来自古老智慧的重要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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