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中前后认知与功能衰退轨迹的跨国队列研究：来自23个国家前瞻性队列的证据

《Journal of Neurology》：Progression of cognitive and functional decline before and after stroke: evidence from four prospective cohort studies across 23 countries

本期推荐一项发表于《Journal of Neurology》的重磅研究。为明确卒中前后认知与功能衰退轨迹，研究团队整合CHARLS、ELSA、HRS、SHARE四大跨国前瞻性队列共30,607名参与者数据，采用两级增长模型进行分析。结果揭示卒中患者不仅在发病后出现急性认知下降（β=-0.319 SD）和加速衰退（β=-0.039 SD/年），更在发病前即存在显著认知功能递减（-0.033至-0.049 SD/年）。该研究首次在多国人群中系统描绘卒中全病程认知轨迹，为卒中防控提供关键循证依据。

　　

当脑卒中突然来袭，它带来的不仅是瞬间的身体瘫痪，更是长期认知能力的大坝决堤。然而我们是否真正了解这场"大脑地震"的前兆与余波？传统研究多聚焦于卒中后认知障碍的临床特征，却往往忽视了两个关键问题：卒中发生前大脑是否已发出预警信号？不同国家人群的认知衰退轨迹是否存在差异？这些问题的答案，直接影响着卒中预防与康复策略的精准制定。

目前研究存在三大瓶颈：多数基于医院数据缺乏卒中前基线评估，难以区分卒中相关衰退与正常老化；回顾性工具有限（如IQCODE）往往将认知状况简化为分类变量；跨国比较研究稀缺，而教育水平、经济状况等因素可能通过影响认知储备导致人群差异。正是这些空白，促使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康复医学中心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跨越23国的开创性研究。

研究人员巧妙整合了四大权威老龄化队列——美国健康与退休研究（HRS）、英国老龄化纵向研究（ELSA）、欧洲健康老龄化与退休调查（SHARE）和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共纳入30,607名参与者，其中2,106人经历首发卒中。通过两级增长模型，团队首次精准绘制出卒中前后认知与功能变化的动态轨迹。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采用多国前瞻性队列设计，样本来源自CHARLS（2011-2018）、ELSA（2002-2019）、HRS（2006-2019）和SHARE（2010-2020）四大数据库；通过标准化认知评估（记忆、定向力、执行功能）和日常生活活动能力（ADL）评分；使用两级增长模型分析纵向数据；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荟萃分析。

主要研究结果

基线特征 纳入的69,013名参与者中，卒中患者基线时已有特征差异：更高比例的高血压（62.3% vs 56.7%）、心脏病（29.6% vs 22.9%）等血管风险因素，虽然除年龄外（Cohen's d=0.39），多数变量组间差异较小（Cohen's d/h<0.2）。

卒中前认知衰退 研究发现卒中发生前已存在加速衰退。与未卒中者相比，未来发生卒中者全球认知年下降速度更快，调整后差异达-0.048至-0.035 SD/年，且在记忆、定向力和执行功能领域一致显著。

卒中急性期认知下降 卒中后立即出现全球认知急性下降，汇总β=-0.319（95% CI -0.467至-0.276）。这种急性效应在四大队列中高度一致（HRS -0.372，ELSA -0.315，SHARE -0.280，CHARLS -0.312 SD/年）。

卒中后长期衰退 卒中后认知衰退进一步加速，汇总β=-0.039 SD/年。虽然记忆（-0.015 SD/年）、定向力（-0.033 SD/年）和执行功能（-0.004 SD/年）均呈下降趋势，但多变量调整后未达统计学显著性。

功能衰退轨迹 日常生活活动能力（ADL）限制评分显示，卒中前功能已加速恶化（β=0.171分/年），卒中急性期出现显著功能下降（β=0.720分），但卒中后长期功能衰退速率无显著增加。

亚组与敏感性分析 复发性卒中与更严重的认知衰退相关，排除这些病例可使急性效应和卒中前衰退估计值分别降低23.05%和13.79%。血管风险因素（糖尿病、高血压等）和社会孤独感与更陡峭的认知衰退相关，这一发现在欧、美、亚队列中一致。

研究结论与启示

该研究通过多国队列数据证实，卒中与认知和功能能力的急性下降及持续加速衰退相关，这一过程从卒中前开始并持续至卒中后。机制上，卒中前衰退可能反映了潜在的亚临床脑血管病理（如小血管病），而卒中与痴呆共享的可改变风险因素（血管危险因素、社会隔离等）以及混合病理（血管损伤与β-淀粉样蛋白沉积协同作用）可能共同驱动了这一过程。

研究的创新点在于首次在多国人群中系统描绘了卒中全病程认知轨迹，揭示了卒中前认知衰退的普遍性，为早期干预提供了时间窗口。敏感性分析显示，忽略复发性卒中可能高估卒中急性效应达23.05%，这解释了卒中登记研究与人群研究间痴呆患病率的差异。

临床实践中，这些发现强调需将多维结局测量纳入卒中护理，并在卒中预防和管理的各个阶段优先关注认知健康。从公共卫生角度，促进中年期血管健康对保持晚年认知功能至关重要。

研究局限性包括卒中通过自我报告诊断可能引入误分类偏倚，缺乏卒中亚型、部位和严重程度等临床信息，以及可能存在的残留混杂。然而，其大规模人群样本、多国代表性和长期重复评估的优势，为理解卒中相关认知变化提供了宝贵见解。

随着卒中治疗窗口延长和干预措施革新，该研究强调需超越简单终点，采用更精细的多维认知功能测量。研究描绘的自然史不仅帮助临床医生预测患者需求，更凸显了在全球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将认知结局纳入卒中防治策略的紧迫性。早期识别和管理血管风险因素，仍是减轻卒中与认知障碍全球负担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