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过去的偏见与现状

《Journal of Behavioral and Experimental Economics》：Remembering past present biases

现时偏差与记忆准确性的关系研究显示，在涉及即时奖励的决策中，现时偏差个体（约1/3参与者）回忆其选择时更倾向于低估冲动行为，其记忆准确性与时间一致性个体存在显著差异，且偏差程度与现时偏倚强度正相关。该结果支持动机性误记假说，并提示自我认知偏差可能加剧时间不一致决策的负面影响。

　　本研究探讨了当下偏见与时间选择中记忆准确性下降之间的潜在联系。通过一项针对大学学生的课堂实验，参与者在两次不同时间点上做出了选择，分别是在较小但更早的奖励与较大但更晚的奖励之间进行抉择。第二次选择中加入了即时奖励选项，从而吸引当下偏见较强的参与者选择即时获得的奖励。在第三次访问中，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两个小组，分别回忆他们之前某一次选择中的决策情况。研究结果表明，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当下偏见较强的参与者相比时间一致的同伴，其记忆准确性较低。回归分析显示，这种记忆准确性下降与“动机性误记”有关，即个体倾向于回忆自己过去的决策为更加合乎道德的行为，而并非实际情况。

当下偏见，即倾向于更重视即时奖励而非未来收益，与拖延行为密切相关。拖延行为指的是尽管任务可能带来长期利益，却仍因需要付出努力或成本而推迟执行。这种偏见在多个领域都可能导致负面结果，如教育、劳动力市场和健康等。然而，如果个体具备“成熟”意识，即意识到自己的偏见并能够采取措施加以纠正，例如使用承诺机制，当下偏见并不一定造成问题。研究指出，个体通过回忆自己过去冲动行为的实例，可能是识别自身时间不一致倾向的一种方式。这种回忆有助于调整未来的决策行为，使个体更加理性地面对选择。虽然内省也可能有助于形成这种意识，但记忆在塑造自我认知中的作用仍是一个尚未充分研究的领域。

在决策理论模型中，记忆被视为缓解当下偏见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关于个体是否真正意识到自身偏见的实证证据仍然有限。已有研究表明，个体可能并未意识到自己倾向于选择即时奖励（Augenblick and Rabin, 2019；Wong, 2008）。本研究则致力于探索当下偏见个体与时间一致个体在记忆准确性方面的潜在差异。我们假设当下偏见较强的个体可能倾向于将过去的决策回忆为更加积极的行为，特别是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因为这有助于维持良好的自我形象。这种“动机性误记”在文献中已有记录，例如Carlson、Maréchal、Oud、Fehr和Crockett（2020）的研究表明，个体倾向于回忆自己为更加慷慨的人，而并非他们实际的行为。

为了验证这一假设，我们进行了一项激励性的课堂实验，参与实验的为来自匈牙利布达佩斯科罗文努斯大学（Corvinus University of Budapest）《宏观经济学》课程的学生。该课程是该大学商业管理学士学位的核心课程之一，实验发生在2023/2024学年春季学期。共有388名学生参加了该课程，分布在13个教室中，构成了实验的初始样本。为了测量当下偏见和记忆准确性，我们分三次访问这些教室，如图1所示。第一次访问中，参与者被要求在两个不同的时间点（2周或4周后）做出选择，分别涉及较小但更早的奖励和较大但更晚的奖励。第二次访问则在两个周后进行，参与者需要在即时奖励和延迟两周的奖励之间做出选择。根据他们的选择，我们对参与者进行了分类，将其分为时间一致或时间不一致（特别关注当下偏见）的个体。时间一致的个体在两次实验中在相同决策点做出相同的选项，而当下偏见的个体则需要更大的补偿才能延迟获得奖励，表明他们在第二次实验中更晚地转向较大但更晚的奖励。这种方法使我们能够测量当下偏见的存在及其强度。

在实验的第三次访问中，我们要求参与者回忆他们之前的决策。他们被随机分配到两个小组：一组回忆第一次实验中的决策，即没有即时奖励的选项；另一组则回忆第二次实验中的决策，其中包含即时奖励。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探讨当下偏见的个体是否在回忆涉及即时奖励的决策时表现出方向性记忆偏差，例如回忆自己比实际更少冲动。这种设计使我们不仅能够考察记忆偏差的存在，还能评估其方向性。根据Carlson等人的研究，我们称这种方向性记忆偏差为“动机性误记”。

为了评估动机性误记的存在及其程度，我们计算了每位参与者回忆的决策点与实际决策点之间的差异。如果一位参与者回忆自己在更早的决策点转向较大奖励，这可能与动机性误记有关。以我们之前提到的例子（见表1）为例，假设Alex、Bobby和Charlie被要求回忆他们在第二次实验中的决策。他们报告自己回忆中在决策点2、4和7转向了较大奖励。Alex回忆得准确，而Bobby和Charlie则表现出动机性误记，因为他们回忆的转向时间比实际更早，这表明他们愿意接受较少的补偿以换取更长的等待时间。此外，Charlie的回忆与实际决策之间的差距更大，这表明他的动机性误记更为明显。

文献中关于动机性记忆（Amelio & Zimmermann, 2023）和动机性信念（Bénabou, 2015）的研究表明，自我服务的偏见和对自我形象的关注可能导致个体回忆自己的行为为更加合乎道德的行为。因此，我们假设当下偏见的个体在回忆第二次实验中的决策时，其准确性可能低于时间一致的同伴，这可能与自我服务的偏见有关，但其他因素也可能产生影响。这种偏差预计会在第二次实验中出现，因为即时奖励可能促使当下偏见的个体做出更冲动的决策，从而导致回忆模式反映出动机因素或非动机性机制。

尽管实验设计存在差异，我们的研究结果与Chew等人（2020）的研究结果保持一致。我们发现，大约三分之一的参与者表现出当下偏见。这些个体在涉及即时奖励的选择中，似乎更有可能误记过去的决策。特别是当下偏见的参与者倾向于回忆自己比实际更加耐心，这种模式与动机性误记一致，但并非唯一可能的解释。这种倾向仅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出现，当参与者回忆在没有即时诱惑的情况下做出的决策时，并未观察到这种记忆偏差。

此外，我们还发现当下偏见的程度与记忆偏差的可能性和强度呈正相关。当下偏见较强的参与者似乎更容易误记，其实际决策与回忆决策之间的差距更大，这与动机性过程一致。这些关联在第二次实验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因为在第二次实验中存在即时奖励，而在第一次实验中，所有结果都处于未来。这种差异表明，当下偏见的个体在面对即时奖励时，其记忆偏差可能更为显著。

重要的是，我们的分析表明这些模式是当下偏见个体特有的。未来偏见的个体则表现出不同的误记模式：他们在没有即时诱惑的情况下回忆决策时，其记忆准确性较低，而其误记错误并不符合当下偏见个体所表现出的方向性偏差。动机性误记的有选择性出现——仅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发生——表明这种效应并非仅仅是由于时间不一致的个体总体记忆较差，而是反映了他们对记忆的自我服务性扭曲。

本研究的其余部分结构如下：第二部分描述了数据收集过程和实验设计；第三部分展示了研究结果；第四部分讨论了研究发现，并提供了进一步分析以解决可能的干扰因素；第五部分进行了总结。通过这样的结构，我们希望全面呈现研究的各个方面，并为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在实验设计和数据收集部分，我们详细描述了如何进行三次课堂访问，以收集必要的数据。第一次访问主要测试参与者在无即时诱惑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第二次访问则引入了即时奖励选项，以观察当下偏见的个体是否在面对即时奖励时表现出不同的决策模式；第三次访问则用于回忆之前的决策，以评估记忆准确性。这种分阶段的实验设计使我们能够系统地研究当下偏见和记忆准确性之间的关系，并确保数据的可靠性。

在研究结果部分，我们通过描述性统计分析发现，当下偏见的个体在回忆早期决策时的准确性确实较低，这与我们预先注册的假设一致。具体而言，我们假设当下偏见的个体可能会高估自己选择延迟奖励的频率。因此，我们测试了他们是否倾向于回忆在更早的决策点转向延迟奖励，这与动机性误记一致，与他们的同伴相比更为明显。这种趋势仅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出现，当参与者回忆在没有即时诱惑的情况下做出的决策时，并未观察到这种记忆偏差。

在讨论部分，我们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以更深入地理解当下偏见与动机性误记之间的关系。虽然我们的预先注册假设聚焦于这一联系，但为了确保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我们需要评估这些结果是否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一个关键的担忧是，时间不一致的决策可能普遍与较低的记忆准确性相关。如果这一假设成立，我们的研究结果可能仅仅反映了当下偏见的个体在面对即时奖励时，其决策模式与记忆准确性之间的关联。然而，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这种关联是特定于当下偏见的个体的，而非普遍存在于所有时间不一致的个体中。

在结论部分，我们总结了研究的主要发现，即当下偏见的个体在回忆早期决策时的准确性较低，特别是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当下偏见的个体似乎倾向于将过去的决策回忆为更加积极的行为，这可能与动机性误记有关。我们还指出，这种误记模式可能成为当下偏见与其负面后果之间的潜在机制，即通过降低个体对自己冲动行为的认知，从而减少其纠正冲动行为的动机。

在作者贡献声明中，我们详细列出了每位作者在研究中的具体贡献。Barna Bakó负责撰写、项目管理、研究、资金获取和概念化；Antal Ertl负责可视化、软件、正式分析和数据管理；Hubert János Kiss则负责撰写初稿、方法论、研究、正式分析和概念化。这些分工确保了研究的全面性和专业性。

在声明中，我们提到在撰写过程中使用了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以帮助澄清研究文本的措辞。在使用这些工具后，我们对内容进行了必要的审查和编辑，并对最终发表的文章内容承担全部责任。此外，我们声明没有与本研究相关的利益冲突。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一项精心设计的课堂实验，揭示了当下偏见与记忆准确性之间的潜在联系。研究结果表明，当下偏见的个体在涉及即时奖励的情境下，其记忆准确性明显低于时间一致的同伴。这种现象可能与动机性误记有关，即个体倾向于回忆自己的决策为更加积极的行为，以维护良好的自我形象。此外，我们发现当下偏见的程度与记忆偏差的可能性和强度呈正相关，而未来偏见的个体则表现出不同的记忆模式。这些发现不仅有助于理解当下偏见的影响机制，也为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实证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