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北部裂谷热病毒在流行间歇期传播的实证研究：人与家畜的发病率及风险因素分析

《Scientific Reports》：Incidence rate of Rift Valley fever exposure in humans and livestock from a longitudinal study in Northern Kenya

本研究针对裂谷热病毒(RVFV)在流行间歇期(IEP)的维持机制这一关键科学问题，在肯尼亚北部高危地区开展了为期一年的前瞻性队列研究。通过对1,938头放牧家畜和814名饲养者进行纵向血清学监测，首次报道了该地区人与家畜的RVFV发病率（家畜0.14/动物年；人类24/1000人年），并发现家畜种类、杀螨剂使用和采样时期是影响家畜感染风险的重要因素。该研究为RVFV在流行间歇期通过低水平传播循环维持的理论提供了直接证据，强调了在非爆发期持续开展血清学监测和公共卫生教育的必要性。

　　

在非洲大裂谷地区，一种名为裂谷热(Rift Valley Fever, RVF)的人畜共患病如同一个幽灵，在爆发时带来巨大的社会经济损失和公共卫生威胁，而在平静的流行间歇期(Interepidemic Period, IEP)则隐匿无踪。近一个世纪前，科学家在肯尼亚首次发现裂谷热病毒(Rift Valley fever virus, RVFV)以来，一个关键问题始终悬而未决：在两次爆发之间可能长达数十年的平静期里，病毒究竟藏身何处？又是通过什么机制悄无声息地维持着自身的存在？

传统理论认为，RVFV主要通过伊蚊(Aedes)的经卵传播(vertical transmission)维持，病毒潜伏在蚊卵中，等待适宜的生态条件触发爆发。然而，这一理论的实证支持有限。另一种假说则认为，病毒通过低水平的蚊-宿主感染循环在易感反刍动物和野生动物中持续传播，但缺乏关于种群水平发病率的关键流行病学参数来验证这一假说。这些数据的缺失严重制约了我们对RVFV传播动态的理解和精准干预措施的制定。

为了解开这一谜团，由Mathew Muturi领衔的研究团队在肯尼亚裂谷热高危地区开展了一项开创性的纵向研究，成果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研究人员选择伊西奥洛县的金纳村作为研究地点，这里半干旱的气候、游牧畜牧业模式以及历史上的疫情暴发记录，使其成为研究RVFV传播动态的理想天然实验室。

研究团队采用了多项关键技术方法：通过家庭基础的纵向队列设计，对1,938头反刍家畜（牛、山羊、绵羊）和814名居民进行为期一年的追踪；使用IDvet多物种竞争性酶联免疫吸附试验(c-ELISA)检测抗RVFV免疫球蛋白G(IgG)抗体，确保跨物种检测的标准化；采用发病率密度分析处理因迁移造成的不等随访时间数据；运用区间截尾回归模型(IcenReg)进行风险因素分析，准确处理感染时间不确定的情况。

基线血清阳性率

研究开始时的基线调查显示，家畜中RVFV的总血清阳性率为28.9%(95% CI: 26.9%-31.1%)，其中牛最高(31.7%)，其次是山羊(28.8%)和绵羊(25.9%)，但种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值得注意的是，所有三种物种中，年龄较大的动物血清阳性率显著较高(χ2=64.94; P=0.001)，表明随年龄增长而累积感染。人类基线血清阳性率为7.4%(95% CI: 5.8-9.2%)，年龄和性别间无显著差异。

发病率

在805.29动物-年的风险观察中，共发现113例新感染，年发病率为0.14/动物年(95% CI: 0.12-0.17)。牛发病率最高(0.20/动物年)，其次是山羊(0.14/动物年)和绵羊(0.07/动物年)。在人类中，观察到15例血清转化，629人-年风险中的发病率为24/1000人年(95% CI: 13-39)。

风险因素分析

多变量分析发现，物种、杀螨剂使用和采样时期是影响家畜RVFV发病率的重要因素。与绵羊相比，牛的危害比显著更高，但与山羊无显著差异。第一个采样期(2022年3月至7月)的感染风险最高，随后显著降低。使用杀螨剂的畜群中，动物感染风险降低34%。在人类中，年龄、性别和处理流产材料等预测因素均无统计学意义，可能与偶发事件数量较少有关。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强调，该研究首次提供了流行间歇期RVFV在人和家畜中血清转化的实证证据，支持了“低水平脊椎宿主-媒介传播循环是RVFV地方性持续的主要机制”这一假说。家畜中较高的发病率，特别是牛比其他物种更易感，可能反映了媒介的宿主偏好性或畜牧管理实践的差异。感染风险的季节性变化(第一个采样期最高)可能与干旱导致的动物移动增加有关，这是撒哈拉以南非洲地方性感染的主要驱动因素之一。

更重要的是，即使在未观察到疫情的情况下，人类中检测到的血清转化表明存在活跃的RVFV传播，强调需要将裂谷热作为地方性地区发热性疾病的重要鉴别诊断，即使在被认为的低风险期也是如此。研究结果支持将基于风险的监测策略(整合环境指标监测和哨兵畜群血清学监测)与持续的媒介控制和牲畜疫苗接种相结合，作为全面裂谷热防控计划的关键支柱。

这项研究填补了裂谷热流行病学中关于发病率数据的关键空白，为理解病毒维持机制、改进监测系统和制定针对性干预措施提供了科学依据。近一个世纪后，我们终于开始揭开裂谷热病毒在流行间歇期的神秘面纱，为更有效地防控这一重要人畜共患病奠定了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