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中的关系价值及其在推动变革中的作用：来自选择建模的证据

《Ecosystem Services》：Relational values in nature-based solutions and their role in transformative change: evidence from choice modelling

本研究通过离散选择实验，评估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公众对四种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活体海堤、人工湿地、珊瑚种植和海藻生物滤器）的支持意愿。结果显示，公众愿意每年支付75-150澳元，且支持度与关系型价值（如责任感、生态维护）显著相关，工具性和内在价值影响较小。研究强调需将关系型价值纳入NbS框架以促进可持续发展转型。

　　本研究围绕“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ature-based Solutions, NbS）展开，旨在分析公众对NbS的偏好及支持程度，以及这些偏好背后所体现的价值观。NbS作为一种利用自然属性和功能来应对社会挑战并同时为自然和人类带来多重效益的策略，近年来在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和2030议程中受到广泛关注和认可。尽管NbS的推广和发展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对其具体支持背后的深层次价值观，尤其是关系性价值，仍然缺乏深入探讨。因此，本文通过环境价值评估方法，结合离散选择实验（Discrete Choice Experiment, DCE），对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四种NbS类型——两种陆基（1. 生态海堤，2. 人工湿地）和两种水基（3. 珊瑚种植，4. 海藻生物过滤器）的公众支持进行了量化分析，从而揭示这些支持如何受到不同价值观的影响。

### 1. NbS的价值观框架

NbS的核心理念是通过生态系统的保护、恢复、管理和创造，为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提供多重效益。这种框架的吸引力在于其综合性，不仅关注环境服务，还强调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然而，当前的NbS评估主要集中在工具性价值（instrumental values）和内在价值（intrinsic values），如生态系统服务的经济效益和自然本身的固有价值。尽管这些价值在推动NbS发展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但它们未能充分反映公众对NbS的支持中所包含的更深层次的关系性价值（relational values），即人们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责任感、关怀以及对特定地点的连接。关系性价值是衡量公众对NbS支持的重要因素，因为它反映了人们如何通过情感、道德和文化联系来理解NbS的意义。

### 2. 公众对NbS的支持程度

研究发现，昆士兰州的家庭平均愿意每年支付约75至150澳元来支持这四种NbS项目。这一范围的支付意愿表明，尽管不同的NbS类型存在差异，但总体而言，公众对它们的支持程度相似。这种支持并未显著受到社会人口学变量（如年龄、性别、收入和教育水平）的影响，而是更强烈地与关系性价值相关联。例如，受访者在“我感觉这是正确的事情”（RV1）和“对生态系统进行良好管理”（RV2）等关系性价值陈述上得分较高，这表明他们更倾向于支持那些能够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NbS项目。

此外，公众对NbS项目的认知度较低，平均熟悉度评分低于2.0（采用5分制）。这说明许多家庭对这些项目的具体运作方式和预期效果并不清楚，但在整体上仍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和支持。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工具性价值（如生态保护）在某些受访者中具有重要意义，但它们的权重相对较低，而关系性价值则在整体支持中扮演了更为关键的角色。

### 3. 离散选择实验（DCE）与模型分析

为了量化公众对NbS的偏好，研究采用了一种离散选择实验方法。该方法基于随机效用最大化（Random Utility Maximization, RUM）理论，通过让受访者在多个选项中做出选择，来推断他们对不同NbS项目的支付意愿。研究选择了四种NbS项目作为实验对象，并构建了包含大小、确定性和成本三个属性的选项。这些属性的设计考虑了不同NbS项目的实际规模和实施成本，同时引入了确定性这一变量，以反映公众对项目效果的不确定性。

研究采用混合Logit模型（Mixed Logit Model, MXL）来分析这些选项的偏好，该模型允许随机口味变异（random taste variation），比传统的多元Logit模型更具灵活性。模型结果显示，无论NbS的类型如何，公众的支付意愿在整体上具有较高的相似性，但关系性价值的引入显著提高了模型的解释力。这表明，关系性价值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公众对NbS的支持程度。

### 4. 支付意愿（WTP）与项目特征

支付意愿分析显示，对于每公顷或每公里的NbS项目，公众愿意支付的金额范围在0.2至0.35澳元之间。这一数值表明，尽管NbS项目在规模上存在差异，但公众对它们的支付意愿并未受到显著影响。然而，对于项目确定性的支付意愿则表现出较强的关联性。无论是陆基还是水基的NbS项目，公众对确定性的支付意愿都具有统计学上的显著性，且在两种模型（基础模型和关系性价值模型）中都得到了高度一致的结果。这说明，公众在选择支持哪些NbS项目时，更加关注这些项目能否有效实现预期的环境目标。

研究还发现，项目规模对支付意愿的影响因NbS类型而异。例如，人工湿地的规模对支付意愿具有显著影响，而生态海堤和珊瑚种植则表现出较弱的相关性。这种差异可能与公众对这些项目的认知程度有关，也可能与项目本身的特性有关，如生态海堤的规模通常以公里为单位，而人工湿地则以公顷为单位，这可能影响了公众的比较和判断。

### 5. 价值观与NbS实施的关联性

本研究的核心发现是，关系性价值是公众支持NbS的最重要驱动力。这与以往研究中对NbS的工具性价值和内在价值的重视形成对比。关系性价值不仅包括对自然的关怀和责任感，还包括对特定地点的归属感和对生态系统维护的道德认同。这些价值使得公众更愿意支持那些能够促进人与自然关系的NbS项目，而不仅仅是那些提供经济或生态效益的项目。

此外，研究指出，关系性价值与NbS的实施和政策设计之间存在紧密联系。在政策制定过程中，如果能够更明确地融入关系性价值，可能会增强公众对NbS的接受度和支持度。这不仅有助于提升政策的合法性，还可能促进更深层次的社会变革，推动社会向自然友好的方向发展。然而，研究也提醒，过度依赖市场机制（如支付生态服务）可能会削弱关系性价值，因为市场逻辑往往更注重经济回报，而非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 6. NbS的潜力与挑战

尽管NbS具有广阔的前景，但其推广和实施仍面临诸多挑战。首先，NbS的价值评估方法仍然依赖于传统的工具性价值框架，这可能限制了其对关系性价值的充分考虑。其次，NbS的实施需要大量资金支持，而目前大多数项目仍依赖于公共资金，这使得私人部门的参与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此外，NbS的实施往往涉及复杂的生态和社会系统，其效果可能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技术可行性、社会接受度和政策支持。

为了克服这些挑战，研究建议采取更加综合和包容的评估方法，将关系性价值纳入NbS的政策设计和实施过程中。同时，也需要加强公众对NbS的认知和理解，通过教育和宣传来提高其接受度和支持度。此外，NbS的推广应注重与更广泛的社会变革相结合，而不仅仅是作为单一的环境解决方案。

### 7.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本研究虽然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但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样本主要由年龄较大、收入较高和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受访者构成，这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普遍适用性。其次，关系性价值的测量采用了较为宽泛的陈述，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在量化模型中的精确性。此外，研究的框架主要基于NbS的讨论，未能直接与基于生态系统服务的传统评估方法进行比较，这可能影响研究的可比性和全面性。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关系性价值在不同NbS类型中的具体表现，以及这些价值如何在不同文化和社会背景下变化。同时，研究还可以关注如何将关系性价值更有效地融入NbS的政策设计和实施过程中，以促进更广泛的社会接受和参与。此外，随着NbS在全球范围内的推广，其评估方法也需要不断更新和完善，以更好地反映公众的价值观和偏好。

总之，本研究揭示了关系性价值在公众支持NbS中的关键作用，并为未来的NbS评估和政策设计提供了重要的参考。通过更全面地考虑这些价值，可以更好地推动NbS的实施，促进社会向更加可持续和自然友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