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维社会现金转移计划对残疾与非残疾人群经济福祉的影响：一项分组随机对照试验的分层分析

《The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The Impact of the Malawi Social Cash Transfer Programme on Financial Well-Being among People with and without Disabilities: A Disaggregated Analysis of a Cluster Randomized Control Trial

为解决残疾与贫困的双向循环问题，研究人员通过分层分析马拉维社会现金转移计划(SCT)的集群随机对照试验(RCT)数据，发现该计划显著降低了残疾与非残疾家庭的贫困发生率和深度，提升了家庭消费支出与粮食安全，并促进了轻度残疾青年参与农业劳动。此研究为残疾包容性社会保护政策提供了关键证据，表明主流现金转移支付能有效惠及残疾人群。

　　

在全球范围内，残疾与贫困往往陷入一种恶性循环。生活在贫困中的人，由于暴露于不安全环境和获得医疗保健的机会较差，面临更高的致残风险；而残疾人则在教育、就业等方面面临重重障碍，加之残疾相关的额外成本，他们陷入贫困或加深贫困的风险也显著增加。据估计，全球有16%的人口患有残疾。尽管社会保护，特别是现金转移支付，常被视为缓解贫困和排斥的关键策略，且残疾人常被列为重点目标人群，但令人惊讶的是，关于现金转移支付对残疾人及其家庭影响的具体证据却十分缺乏。现有的影响评估大多针对普通人群，很少按残疾状况进行分层分析。由于残疾人面临额外障碍，普通人群的研究结果能否推广到残疾人群体，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这项发表在《The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上的研究，正是为了填补这一关键证据空白。

为了评估马拉维社会现金转移计划(SCT)对残疾人及其家庭的影响，并与非残疾家庭进行比较，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二次分析，其数据来源于一项集群随机对照试验。该试验在萨利马和曼戈切两个地区进行，涉及29个村庄集群的3,531户符合条件的家庭。家庭被随机分配到干预组（接受SCT）或对照组（在研究期间不接受SCT）。研究在基线、17个月后（第2波）和29个月后（第3波）进行了三轮数据收集。

本研究采用了几个关键的技术方法。首先，残疾的测量使用了华盛顿小组残疾统计问题集中的5个问题（涉及视力、听力、行走、记忆和交流方面的功能困难），将至少在一个领域报告“有很多困难”或“完全不能做”的个体定义为残疾人。其次，研究设计采用了差分法(DID)和三重差分法(DDD)模型，来估计SCT对残疾和非残疾群体的影响以及影响差异。此外，分析还使用了家庭层面的逆概率权重来调整样本损耗，并采用聚类调整标准误来解释调查抽样设计。最后，研究不仅进行了按残疾严重程度、性别和年龄组的亚组分析，还使用了两种替代的残疾定义进行了敏感性分析，以确保结果的稳健性。

家庭贫困与消费支出

研究发现，SCT显著改善了接受家庭的财务状况。在总消费支出方面，无论家庭是否有残疾成员，接受SCT的家庭在第2波和第3波调查时，其经通胀调整的实际家庭消费支出均显著增加。对于有残疾成员的家庭，支出在第2波增加了37,209马拉维克瓦查（约35美元），在第3波增加了47,570马拉维克瓦查（约45美元）。人均消费支出在第3波也显著增加，有残疾成员的家庭增加了11,541马拉维克瓦查（约11美元）。在贫困指标上，到第3波时，SCT使有残疾成员和无残疾成员家庭的贫困发生率分别降低了14和17个百分点。同时，SCT还降低了两类家庭的贫困深度（贫困缺口）。重要的是，SCT对有残疾成员和无残疾成员家庭在消费支出和贫困指标上的影响没有显著差异。

粮食安全

SCT对粮食安全也产生了积极影响。接受SCT的家庭，无论是否有残疾成员，担心食物不足的比例在第2波和第3波均显著下降。然而，在“每日至少吃两餐”这个指标上出现了差异影响：到第3波，无残疾成员家庭该比例显著上升了17个百分点，而有残疾成员家庭仅上升了8个百分点，两者之间存在9个百分点的显著差异。另一方面，有残疾成员的家庭在第3波将消费支出用于食物的份额增加了3个百分点，且该增幅显著大于无残疾成员家庭。

工作参与

在工作参与方面，结果更为复杂。总体而言，SCT对残疾人参与任何形式的工作（家庭工作、农业工作、工资工作、临时工）没有显著影响。然而，亚组分析揭示了重要细节：对于年轻成年人（18-49岁）中的残疾人，SCT使其参与农业工作的比例在第2波和第3波分别增加了11和25个百分点。同样，轻度残疾人在第3波参与家庭工作和农业工作的比例也有所增加。对于生活在有残疾成员家庭中的非残疾人，SCT使其在第3波参与家庭工作的比例增加了7个百分点，并减少了其参与临时工的时间。对于生活在无残疾成员家庭中的非残疾人，SCT增加了其参与农业工作和家庭工作的比例，并减少了参与临时工的比例。大多数工作参与指标上，残疾人与非残疾人之间未发现SCT的差异影响。

研究的结论部分强调，马拉维SCT在改善残疾人及其家庭的财务和粮食安全方面产生了明确的积极影响，其效果与非残疾家庭相似。这有力地证明了主流现金转移支付计划能够有效惠及残疾人群体。此外，研究结果驳斥了现金转移可能助长依赖性的担忧，相反，它促进了年轻残疾人和轻度残疾人参与生产性活动。尽管如此，研究也指出，即使接受了SCT，有残疾成员的家庭在研究结束时仍面临高度的贫困（超过50%），并且家庭层面的改善是否直接转化为残疾人个体福祉的提升尚不清楚。这可能是因为标准贫困测量方法未能充分考虑残疾的额外成本，以及家庭内部资源分配可能存在的不平等。

本研究的意义在于，它为残疾包容性社会保护提供了迫切需要的实证依据。研究表明，像马拉维SCT这样的主流现金转移计划可以成为支持残疾人福祉的强大工具。然而，为了更有效地解决残疾人面临的独特挑战，可能需要考虑对社会保障计划进行适应性调整，例如提供更高的转移支付金额以补偿额外成本，或辅以提供辅助设备等服务。同时，需要配套政策来消除残疾人充分参与教育、就业和社会的障碍。未来的研究应继续关注现金转移对残疾人个体的直接影响，并评估其在危机时期（如COVID-19大流行）的保护作用。总之，这项研究标志着在理解社会保护如何为全球残疾人服务方面迈出了关键一步，为更公平、更有效的政策设计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