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经济信息披露与ESG绩效：信号、实质还是象征？

《Business Strategy and the Environment》：Circular Economy Disclosure and ESG Performance: Signal, Substance, or Symbol?

研究通过面板回归分析1247家欧洲企业2015-2024年数据，发现循环经济（CE）披露中的能源效率和减排披露显著提升ESG绩效，而水效率和资源减少披露效果较弱。外部审计强化前两者但抑制后者，表明审计需因披露类型调整策略，促进入实质环境行动而非声誉管理。

　　在当前全球范围内，环境问题和资源短缺正日益成为企业必须面对的重要挑战。公众和机构对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推动了“循环经济”（Circular Economy, CE）理念的广泛应用。CE作为一种系统性的可持续发展路径，强调减少浪费、再利用材料以及在整个产品生命周期中提高资源效率，被认为能够显著降低企业的环境影响，同时增强其在市场中的竞争力。然而，随着CE披露的普及，关于其是否真正促进环境绩效或仅仅是象征性地提升企业声誉的质疑也逐渐增多。本文旨在探讨CE披露是否能够带来实际的环境改善，反映在ESG（环境、社会和治理）绩效上，抑或只是作为绿色洗白（greenwashing）的一种手段。

CE披露在企业可持续发展策略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不仅有助于企业满足监管要求和公众期望，还能够通过向利益相关方传达其对环境责任的重视，提升企业的社会形象和投资者信心。然而，一些研究指出，企业可能只是象征性地披露CE相关信息，而不真正采取实质性行动，这种现象被称为绿色洗白。绿色洗白通常指企业在没有实质环境贡献的情况下，通过宣传其环保承诺来获取声誉或市场优势。因此，评估CE披露的真实效果，成为企业治理、投资决策和政策制定中的一个关键议题。

为了深入理解这一问题，本文分析了1247家欧洲上市公司在2015年至2024年间的数据，涵盖了CE披露的多个维度，包括能源效率、资源减少、水资源利用效率和排放减少。同时，研究还考察了外部审计在增强披露可信度方面的作用。通过定量分析方法，特别是面板回归模型，研究揭示了CE披露与ESG绩效之间的关系，并探讨了外部审计如何作为调节变量影响这一关系。

研究发现，CE披露在整体上与ESG绩效呈正相关，其中能源效率和资源减少的披露对ESG绩效的影响最为显著。这表明，当企业采取具体的、可衡量的行动来提升能源使用效率或减少资源消耗时，这些举措确实能够带来实际的环境效益，从而提升其ESG表现。相比之下，水资源利用效率和排放减少的披露虽然也对ESG绩效有积极影响，但这种影响在外部审计存在的情况下有所减弱。这说明，外部审计在某些领域可能无法完全验证披露的真实性，甚至可能因程序的严格性而限制了企业在这些领域的创新和灵活性。

此外，研究还发现，外部审计在整体上与ESG绩效呈正相关，表明其在提升披露可信度和增强企业治理质量方面具有重要作用。然而，外部审计的效果并非在所有CE披露领域都一致。例如，在能源效率和排放减少的披露中，外部审计显著增强了这些措施的可信度，而在水资源利用效率的披露中，外部审计反而削弱了其对ESG绩效的正面影响。这一发现表明，外部审计的有效性依赖于披露内容的成熟度和可验证性。对于已经建立标准化、可量化体系的CE实践，如能源效率和排放减少，外部审计能够有效增强其可信度；但对于尚未完全标准化或可衡量的实践，如水资源利用效率，外部审计可能因程序的僵化而限制其效果。

本文的理论框架结合了制度理论和信号理论，以解释企业为何选择披露CE相关信息，以及这些披露如何影响其ESG绩效。制度理论认为，企业会受到制度压力（如监管要求、社会期望和行业标准）的影响，这些压力促使企业采取符合社会规范的行动，从而提升其在市场中的合法性。信号理论则指出，企业在信息披露过程中，试图通过减少信息不对称来传递其环境责任的信号，以获得利益相关方的认可和信任。然而，如果企业提供的信号缺乏实质性内容，可能会被利益相关方视为虚假承诺，从而引发合法性危机。

结合这些理论视角，本文进一步探讨了绿色洗白的风险。研究发现，企业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仅通过象征性的披露来满足外部要求，而未能在实际运营中做出实质性改进。这种现象在能源、材料和公用事业等行业尤为常见，这些行业的企业更容易因监管要求而采取表面化的绿色策略。然而，外部审计的存在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一问题，因为它通过独立的验证机制，提升了披露的可信度，从而减少利益相关方的误解和质疑。

本文的研究结果对企业和政策制定者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对于企业而言，CE披露应基于实际的、可衡量的行动，而不是仅仅为了满足合规要求。企业在制定CE披露策略时，应注重内容的真实性和可验证性，以增强其在利益相关方中的可信度。同时，企业应根据自身的业务特点和行业背景，选择适合的披露方式，并在必要时引入外部审计，以确保其披露信息的准确性和透明度。

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应推动更加严格的监管框架，以确保CE披露的真实性。这包括制定统一的、可比的披露标准，推广可验证的环境绩效指标，并鼓励企业与利益相关方进行更加透明的沟通。此外，政策制定者应考虑在不同行业中采用差异化的审计要求，以适应不同CE实践的成熟度和可衡量性。例如，在能源效率和排放减少等已较为标准化的领域，可以更广泛地实施外部审计，而在水资源利用效率等尚未完全标准化的领域，应更加注重政策引导和激励措施，以促进企业采取更加实际的行动。

本文的研究还强调了CE披露的动态性和情境依赖性。CE实践的成熟度和可衡量性决定了外部审计是否能够有效提升其可信度。因此，企业在进行CE披露时，应优先选择那些已经具备一定制度基础和可验证性的实践，以确保其披露信息的准确性和可信度。同时，政策制定者应推动CE实践的标准化和制度化，以提高其在不同企业间的可比性和透明度。

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CE披露在某些情况下确实能够带来实质性的环境改善，提升企业的ESG绩效。然而，其效果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披露内容的实质性、可衡量性以及外部审计的引入。外部审计在提升CE披露可信度方面具有积极作用，但在某些领域可能因程序的严格性而限制其效果。因此，企业在进行CE披露时，应注重实际行动和可验证性，以避免绿色洗白的风险。政策制定者则应推动更加严格的监管框架，以确保CE披露的真实性，并鼓励企业采取更加实质性的可持续发展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