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精神病患者25年死亡轨迹揭秘：抗精神病药物波动性或是长期生存的关键风险因素

《Psychological Medicine》：Long-term mortality and associated factors in first episode psychosis: a 25-year follow-up study

本期推荐一项来自香港大学的研究团队在《Psychological Medicine》发表的25年随访研究。为揭示首发精神病（FEP）患者长期死亡模式及影响因素，研究人员对1389例FEP患者进行长达25年的追踪。结果发现，FEP患者全因死亡标准化死亡率（SMR）高达6.56，且死亡模式呈现阶段性特征：前10年非自然死亡（主要为自杀）快速累积，10年后自然死亡显著上升。男性、低教育水平、社会功能差及基线住院是死亡风险因素，而早期抗精神病药物疗程波动性（MSSD）显著增加后期死亡风险。该研究强调了针对不同疾病阶段实施个体化整合护理的重要性。

　　

研究背景：被缩短的生命轨迹

精神疾病患者相较于普通人群存在显著的寿命缩短现象，其中首发精神病（First Episode Psychosis, FEP）患者的预期寿命减少约15-20年。尽管早期干预服务（Early Intervention Service, EIS）已在全球多个地区推广，但精神病患者的超额死亡率问题依然严峻。更令人担忧的是，死亡风险在疾病发作数十年后仍持续存在。以往研究多聚焦于特定诊断类别（如精神分裂症谱系障碍Schizophrenia Spectrum Disorder, SSD），或随访时间较短，未能全面揭示FEP患者跨越不同疾病阶段的死亡模式演变规律。此外，抗精神病药物对长期生存的影响存在争议：一方面持续用药可能降低死亡风险，另一方面药物相关代谢副作用又可能增加自然死亡风险。在这一背景下，来自香港大学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为期25年的随访研究，旨在揭示FEP患者的长期死亡轨迹及其影响因素。

研究方法概要

本研究为基于人群的队列研究，纳入了1389名在1998-2003年间首次接受精神科服务的FEP患者，随访至2023年11月。通过香港医院管理局的临床管理系统（Clinical Management System, CMS）和死因裁判法庭报告获取死亡率数据。研究人员计算了标准化死亡率（Standardized Mortality Ratio, SMR），采用多变量Cox比例风险回归模型分析基线社会人口学和临床因素与死亡率的关系，并特别关注前10年抗精神病药物使用模式（包括定义日剂量Defined Daily Dose, DDD、治疗持续时间及其波动性）对后期死亡率的影响。

研究结果

死亡率模式随时间演变

在25年随访期间，共137名患者（9.86%）死亡，全因SMR为6.56（95% CI, 5.50-7.71）。

死亡率模式呈现明显的时间动态特征：前5年SMR最高达11.82，随后逐渐下降至最后5年的3.33。

非自然死亡（70.8%为自杀）的累积发生率在疾病前10年快速上升后趋于平稳，而自然死亡在10年后才开始显著增加。

基线风险因素识别

多变量分析显示，男性（风险比Hazard Ratio, HR: 1.72）和基线社会与职业功能评估量表（Social and Occupational Functioning Assessment Scale, SOFAS）低分（HR: 3.26）与全因死亡风险增加显著相关。对于非自然死亡，男性（HR: 1.91）、低教育水平（HR: 2.07）和基线住院（HR: 2.21）是独立风险因素。

抗精神病药物使用模式的影响

在调整基线因素后，前10年月抗精神病药物治疗持续时间的均方连续差（Mean Square Successive Difference, MSSD）与后期全因死亡率显著相关（HR: 1.01）。这表明药物使用的波动性，而非单纯用药剂量或持续时间，是预测长期生存的重要指标。亚组分析在SSD患者中验证了这一关联。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在亚洲人群中描绘了FEP患者跨越25年的死亡轨迹，揭示了从早期以自杀为主的非自然死亡向后期以心血管疾病为主的自然死亡的模式转变。研究发现强调了两个关键干预窗口：疾病前10年需加强自杀预防，10年后需重点关注物理健康管理。抗精神病药物使用的稳定性（而非单纯用药强度）与长期生存的关联，提示临床治疗应注重维持治疗的连续性而非追求高剂量。这些发现为制定阶段特异性、个体化的精神-躯体整合护理模式提供了实证依据，对降低精神病患者的长期超额死亡率具有重要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