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绘制能源可持续性蓝图：对研究格局与政策协调性的综合分析

《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Ecotechnology》：Mapping energy sustainability: An integrated analysis of research landscapes and policy alignment

能源可持续性（ES）研究存在碎片化与学术-政策脱节问题，本文通过文献计量和内容分析结合耦合协调度模型（CCD），揭示ES研究地理集中于中欧、定义从单一可持续性扩展至包容性等维度但韧性不足、评估框架分三类、方法偏定量需动态工具、驱动因素含经技政环但忽视社会因素，以及中国U型协调、法波稳步增长、美国波动等区域差异，为改善协调提供建议。

　　在全球能源可持续性（ES）研究领域，学术界与政策制定之间的脱节已成为制约该领域发展的关键因素。这一双重挑战促使本研究进行创新，旨在整合ES文献并探讨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协调关系。从理论角度来看，这项研究通过整合分散的ES研究内容，为学术讨论提供了新的视角，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学术与政策之间的分歧。从实践角度来看，它识别了研究者在应对关键研究空白方面的机遇，并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设计有效措施以弥合这一差距的参考。在方法论上，本研究结合了文献计量分析和内容分析，以绘制ES研究的图景，并运用耦合协调度（CCD）模型来量化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协调程度。研究的关键发现表明：（1）ES研究在地理上主要集中在亚洲的中国和欧洲；（2）尽管ES的定义已经从单一关注可持续性扩展到包括包容性、可及性、可负担性和能源效率，但韧性这一概念仍处于被忽视的状态，尽管其在反映ES动态特性方面具有重要意义；（3）三种主要的评估框架占据主导地位：社会—经济—环境框架、能源安全—公平—环境可持续性框架以及基于可持续发展目标（SDG）的框架；（4）虽然多准则决策方法（MCDM）是最常用的评估工具，但动态方法如预测建模等仍亟需发展；（5）ES的驱动因素涵盖经济、技术、政治和环境等多个维度，而社会因素常常被忽视；（6）CCD分析显示，中国呈现出U型趋势，表明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领导权在交替变化，而法国和波兰则表现出稳定的CCD增长，主要由学术研究推动。相反，美国的CCD呈现波动趋势，其中学术研究经常受到政策波动的影响。这些趋势为改善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协调关系提供了情境特定的建议。

能源作为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尽管国际社会对可再生能源的关注日益增加，但化石燃料仍然是全球能源消费的主要来源。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和国际能源署（IEA）的预测，煤炭的使用将在2030年达到峰值，而对石油和天然气的需求预计将持续上升至2050年。化石燃料的生产和消费不可避免地导致生态和环境的恶化。例如，《全球资源展望》报告指出，自然资源开采，尤其是采矿活动，是全球生物多样性丧失的主因，占全球生物多样性损失的90%以上，同时也是世界碳足迹的50%来源。面对这些已有的和预见到的威胁，学术界表现出越来越强烈的参与能源可持续性研究的意愿，以探索可持续的能源实践并识别缓解路径。

尽管ES研究正在迅速扩展，但其实际影响却受到一个关键且尚未解决的研究空白的限制：知识的碎片化。这一现象指的是缺乏一个能够全面映射和整合整个知识体系的概述。由于该领域涉及环境科学、经济学、工程学等不同学科，因此演变为一系列孤立的讨论。这导致了一个破碎的知识体系，其中在某一子领域研究的学者可能对另一子领域的重要进展缺乏了解，从而产生重复研究、方法不一致和缺乏集体推动力的问题。这一研究空白不仅阻碍了理论的连贯性，也影响了研究成果在政策和实践中的有效应用。具体而言，对于新进入该领域的研究者来说，难以识别基础性的知识；而对于政策制定者来说，缺乏明确的共识使得制定基于证据的政策策略变得困难。因此，迫切需要解决这一学科分化问题，并构建一个整合的知识体系。

本研究通过混合方法，将定量的文献计量分析与定性的内容分析相结合，系统地考察当前和新兴的ES研究趋势、概念演变、评估框架、测量工具和驱动因素。通过这种整合分析，本研究为读者提供了对ES领域核心发展、持续存在的研究空白以及可行的路径的更清晰认识，从而推动更加连贯和可行的ES策略的制定。

值得注意的是，ES的发展不仅仅是学术研究的责任，同时也是国际协作和各国政策的主要目标。一些重要的举措包括欧盟设定的目标，即到2030年，其成员国的可再生能源占比提高至32%，同时能源效率提高至少32.5%。此外，西非经济共同体（ECOWAS）也实施了政策，旨在确保到2030年实现清洁电力的全民普及。尽管能源相关政策的实施与学术研究在某些方面相似，但两者存在本质区别。两者都旨在应对能源挑战并推动可持续能源发展，但研究者通常集中于结构化问题，如能源效率，这些问题可以通过科学手段加以解决，往往具有明确的定义和可衡量的变量。相反，政策制定过程则涉及复杂、非结构化的社会问题，这些问题难以用简单的科学方法加以解决。这种差异可能导致学术研究与政策实施之间的脱节，从而导致无效的政策或表面化的研究，阻碍实现ES的进程。因此，有必要对这两个领域的协调关系进行深入探讨。这种探讨有助于制定基于科学发现的政策，这些政策能够应对其在现实环境中的应用所固有的复杂性。

为应对上述两个紧迫的需求，本文旨在整合学术文献，并系统地分析其与政策实施之间的协调关系。通过这一研究，本文在理论上作出了两项关键贡献。首先，它将分散的ES研究内容组织成一个全面的分析，提供了一个对当前ES研究状态和未来趋势的概述，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参考。其次，本文提供了关于政策与学术研究之间协调关系的见解，这一见解为学术讨论增添了关键的新维度，即政策相关性，而学术界长期以来主要关注ES的绩效评估。从实践角度来看，本文为两个关键受众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对于研究者来说，它提供了一条战略路线图，使他们能够更有效地定位自己的研究工作，并应对潜在的研究空白。对于政策制定者和实践者来说，本文促进了有效ES相关政策的实施，并为学术研究提供了有针对性的投资依据，从而弥合研究与政策之间的鸿沟，推动ES的发展。

在文献回顾部分，ES研究的增长趋势促使形成了一大批综述文献，这些文献可以大致分为三个研究流派。其中，一个流派关注ES测量的工具。例如，Hluszko等人（2024）观察到全球范围内对定量工具的偏好，如生命周期评估和多准则决策方法（MCDM）。然而，纯粹的定量方法的局限性也得到了充分记录。Muniz等人（2020）强调了定量方法的不足，并指出需要结合定性分析以弥补这一缺陷。此外，另一部分研究聚焦于ES的概念演变和评估框架的构建，第三部分则关注测量方法和驱动因素的识别。这些研究共同构成了对ES领域多维度的探讨，为后续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背景资料和理论基础。

在研究范围部分，本文通过明确研究边界、地理聚焦和方法论来界定研究范围。时间边界方面，研究覆盖了2014年至2024年，这一时期与可持续能源的重要国际发展相吻合。2014年标志着“所有可持续能源”（SEforALL）倡议的启动，以及联合国可持续能源十年（2014–2024）的开始。这一全球框架此后成为学术研究的重要指导。地理聚焦方面，研究主要集中在亚洲、欧洲和北美洲等地区，这些地区的ES研究活动较为活跃。方法论方面，本文采用了文献计量分析和内容分析相结合的方法，以系统地识别当前和未来的研究趋势，并构建一个整合的知识体系。

趋势分析部分表明，从2014年到2024年，ES研究呈现出持续上升的趋势。这一趋势得到了MK检验的支持，检验结果显示Z值为3.35，p值为0.001，表明在这一时期内，ES研究的出版物数量总体呈上升趋势。值得注意的是，在2022年，研究兴趣似乎达到顶峰，当年大约有21%的被审查文章发表。这一观察得到了De Nicolò等人（2024）的支持，他们发现大量研究集中在特定的可持续能源领域，如可再生能源的推广和能源效率的提升。此外，研究还表明，ES研究的主题正在从传统的可持续性扩展到包括包容性、可及性、可负担性和能源效率等多个方面。这一趋势反映了学术界对ES问题的更广泛理解和更深入的研究。

在研究景观与政策协调的整合分析部分，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在CCD分析中呈现出U型趋势。在整个研究期间，两者之间的关系经历了从基本协调到适度失衡，再恢复到适度协调的变化。中国的能源相关政策数量自2014年以来稳步增长，而学术界对能源的研究则自2015年开始显著加速。在2014年至2015年期间，两者之间的互动主要表现为政策驱动的学术研究。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术研究逐渐展现出对政策制定的反向影响，特别是在2016年至2024年期间，学术研究开始引领政策制定。这一趋势表明，学术界在推动ES政策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同时政策制定者也开始重视学术研究的成果。

此外，研究还指出，法国和波兰的CCD呈现出稳定增长的趋势，主要由学术研究推动。这表明，学术界在这些国家的ES研究中起到了主导作用，而政策制定者则在逐步采纳学术研究成果。相比之下，美国的CCD呈现出波动趋势，其中学术研究经常受到政策波动的影响。这一趋势表明，美国的政策制定者在ES研究中表现出较大的不确定性，而学术界则在努力应对政策的不确定性，以确保研究的连贯性和有效性。因此，不同国家在ES研究和政策制定方面的协调关系存在显著差异，需要根据具体国情进行分析和改进。

在挑战与解决方案部分，基于内容分析和CCD分析的结果，本文识别了当前ES研究中的一些关键挑战。这些挑战包括：（1）ES研究的定义尚未统一，导致研究者在不同子领域之间缺乏共识；（2）ES研究的评估框架仍然以传统框架为主，缺乏对动态因素和复杂社会问题的整合；（3）ES研究的测量方法仍以定量方法为主，缺乏对定性方法的系统整合；（4）ES研究的驱动因素仍以经济、技术和环境因素为主，缺乏对社会因素的深入探讨。针对这些挑战，本文提出了若干解决方案，以指导未来ES研究的发展方向。这些解决方案包括：（1）推动ES研究的跨学科整合，以形成更加统一和连贯的知识体系；（2）发展动态的评估方法，以更好地反映ES的动态特性；（3）加强社会因素在ES研究中的关注，以更全面地理解ES问题的复杂性；（4）建立更加紧密的学术界与政策制定者之间的合作关系，以确保研究成果能够有效转化为政策实践。

在结论部分，本文通过文献计量分析探讨了ES研究从2014年到2024年的演变趋势，识别了全球范围内的趋势和各国之间的差异。同时，本文还采用了内容分析对ES的定义、评估框架、测量方法和驱动因素进行了分类，并应用CCD模型评估了学术研究与政府政策之间的协调程度。研究结果表明，ES研究的出版物数量逐年增加，主要集中在中国和欧洲。此外，ES研究的主题正在从传统的可持续性扩展到包括包容性、可及性、可负担性和能源效率等多个方面。然而，韧性这一概念仍处于被忽视的状态，尽管其在反映ES的动态特性方面具有重要意义。评估框架方面，三种主要的评估框架占据主导地位：社会—经济—环境框架、能源安全—公平—环境可持续性框架以及基于可持续发展目标（SDG）的框架。测量方法方面，虽然多准则决策方法（MCDM）是最常用的评估工具，但动态方法如预测建模等仍亟需发展。驱动因素方面，ES的驱动因素涵盖经济、技术、政治和环境等多个维度，而社会因素常常被忽视。CCD分析显示，中国呈现出U型趋势，表明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领导权在交替变化，而法国和波兰则表现出稳定的CCD增长，主要由学术研究推动。相比之下，美国的CCD呈现出波动趋势，其中学术研究经常受到政策波动的影响。这些趋势为改善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协调关系提供了情境特定的建议。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系统地整合ES研究文献和分析学术界与政策之间的协调关系，为推动ES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实践参考。研究不仅揭示了当前ES研究的热点和趋势，还指出了存在的研究空白和改进方向。通过跨学科的方法，本研究为政策制定者和研究者提供了更全面的视角，有助于制定更加科学和有效的ES政策，推动可持续能源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