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嵌套性对供应链韧性的抗冲击能力和恢复能力的影响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ECONOMICS》：Impact of network nestedness on resistance and recovery of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供应链网络嵌套性通过集中依赖 hubs 削弱短期抵抗但增强长期恢复，其双效源于 hierarchical 结构的脆弱性聚集与资源协调潜力。供应商集中度缓冲短期风险但抑制恢复增益，企业数字化通过提升信息可见性与灵活性同时缓解冲击并放大恢复优势。基于中国2002-2022年上市公司数据构建 buyer-supplier 网络，SNODF 测度验证嵌套性存在显著的短期-长期韧性悖论。研究整合资源依赖理论与信息处理理论，提出外部供应商多元化与内部数字化协同策略，为动态复杂网络下的韧性管理提供新视角。

　　网络嵌套性（Network Nestedness）是描述网络内部连接层级结构的重要特征，它在供应链韧性（Supply Chain Resilience）的研究中占据着关键地位。尽管这一概念在多个现实网络中被广泛观察，例如生态系统的物种相互作用网络，但在供应链领域的研究仍显不足。本文通过分析中国上市公司在2002至2022年间的数据，构建了买家-供应商网络，并采用SNODF（Stable Nestedness of Dependencies Framework）指标衡量网络嵌套性。研究发现，网络嵌套性对供应链韧性具有双重影响：一方面，它会削弱供应链在短期面对中断时的抵抗能力；另一方面，它又能增强供应链在长期恢复过程中的适应性。这一结论揭示了供应链网络中层级结构的复杂性，以及其在不同时间尺度上对系统稳定性和恢复力的相互作用。

供应链的韧性可以被理解为系统在面对各种类型的中断时，能够保持正常运作并从中恢复的能力。这种能力不仅涉及抵抗能力，还涵盖了恢复能力。在现实世界中，供应链中断可能以多种形式出现，包括高频的运营干扰（如供应商延迟、产品质量问题、需求波动）和低频但高影响的运营中断（如区域性的自然灾害、并购活动、全球性危机）。传统上，风险管理体系主要依赖于库存储备、应急计划和被动应对策略，这些方法在面对现代供应链的复杂性和高度互联性时显得不足。因此，理解供应链网络的结构特性变得尤为重要。

网络嵌套性作为一种拓扑特征，描述了网络中节点之间连接关系的层级化程度。在嵌套结构中，高连接度的核心节点通常与多个低连接度的外围节点相连，而外围节点则倾向于连接到核心节点的子集。这种结构使得外围节点在面对核心节点的中断时，会通过间接路径受到影响。例如，在汽车行业，一些产品范围较窄的公司会依赖于具有广泛生产能力的大型供应商，而这些大型供应商的中断可能对多个外围企业造成连锁反应。这种现象表明，嵌套性虽然有助于系统在面对随机性中断时的稳定性，但同时也增加了对关键节点的依赖，使得系统在遭遇针对性中断时更加脆弱。

为了系统地评估网络嵌套性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本文采用了一种基于生态学的度量方法——SNODF（Stable Nestedness of Dependencies Framework）。SNODF指标通过标准化的节点邻接重叠度来衡量嵌套性，其优势在于对网络不完整性和噪声具有较高的鲁棒性。此外，本文还分别计算了买方视角（行得分）和卖方视角（列得分）的嵌套性指标，以确保观察到的嵌套性不是由单一网络层面主导的。

研究结果表明，网络嵌套性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具有显著的双重性。在短期，高嵌套性网络会降低供应链对中断的抵抗能力，因为多个外围节点依赖于同一组核心节点，一旦这些核心节点受到冲击，外围节点的运营将受到严重影响。然而，在长期，这种嵌套结构却有助于供应链的恢复。核心节点由于其广泛的连接性，可以在中断后迅速协调资源再分配，优化生产路径，从而提升系统的恢复能力。这一发现与现有研究一致，即嵌套性网络在随机性中断方面表现出较强的稳健性，但在针对性中断方面则较为脆弱。

然而，网络嵌套性的影响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受到供应链结构中其他关键因素的调节。其中，供应商集中度（Supplier Concentration）是一个重要的调节变量。供应商集中度越高，意味着少数供应商在供应链中占据主导地位，从而增加了供应链对这些核心节点的依赖。在嵌套性较强的网络中，这种集中度会进一步放大短期抵抗能力的下降，因为一旦核心供应商遭遇问题，其影响会迅速扩散到多个外围节点。然而，从长期来看，这种集中度却会削弱恢复能力，因为核心供应商可能由于其强大的议价能力，无法公平地分配资源或优先考虑所有买家的需求。因此，供应商集中度对嵌套性与供应链韧性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和负向的调节作用。

此外，企业数字化（Corporate Digitalization）也被视为影响供应链韧性的关键因素。在高度嵌套的供应链结构中，企业面临的信息复杂性显著增加，这使得传统的信息处理方式难以满足快速响应的需求。企业数字化通过增强横向信息流动、提升数据分析能力以及优化垂直决策支持系统，为企业提供了更全面的市场洞察和更快的反应速度。例如，数字化工具可以实时整合供应商数据、市场需求信号和库存水平，从而减少信息滞后或偏差，帮助企业在中断发生后迅速识别风险节点并采取预防措施。更重要的是，数字化能够放大嵌套性网络在恢复阶段的优势，因为核心节点可以通过高效的协调机制，迅速调整资源分配，优化生产流程，从而提升整体系统的恢复能力。

本文的研究数据来源于中国A股主板和ChiNext板块的3417家上市公司，时间跨度为2002至2022年。通过分析这些企业的供应商数据，研究构建了详细的买家-供应商网络，并运用SNODF指标衡量嵌套性。研究结果表明，嵌套性较强的网络在短期抵抗能力方面表现较差，但在长期恢复能力方面更具优势。这一发现不仅在不同所有权类型和企业规模中得到了验证，还揭示了嵌套性对供应链韧性不同维度的差异化影响。例如，在国有企业（SOEs）和大型企业中，嵌套性对抵抗能力的削弱作用更为明显，而在非国有企业和小型企业中，嵌套性则对恢复能力的提升作用更为显著。

进一步的调节分析表明，供应商集中度和企业数字化分别对嵌套性与供应链韧性之间的关系起到了不同的调节作用。供应商集中度的增加会减弱嵌套性对短期抵抗能力的负面影响，但同时也会抑制其对长期恢复能力的积极影响。相比之下，企业数字化的提升不仅能够缓解嵌套性网络在初期阶段的冲击，还能增强其在长期恢复中的适应能力。因此，企业在构建供应链韧性时，需要在外部策略和内部策略之间进行权衡：一方面，通过供应商多元化来降低对核心节点的依赖，以增强短期抵抗能力；另一方面，通过数字化转型来提升信息处理能力和决策效率，从而增强长期恢复能力。

本文的研究不仅拓展了供应链韧性理论，还为企业的实践提供了有价值的指导。首先，研究将供应链韧性分解为抵抗和恢复两个维度，强调了网络嵌套性在供应链稳定性与适应性中的双重作用。其次，研究提出了两种可操作的策略：外部策略（通过供应商多元化来降低集中度）和内部策略（通过数字化转型来提升信息处理能力）。这两种策略能够帮助企业在不完全重构供应链网络的前提下，有效提升系统的整体韧性。最后，研究通过大规模的实证数据，提供了关于嵌套性网络对供应链韧性影响的客观证据，为未来的研究和实践奠定了基础。

研究还指出，当前关于供应链韧性的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大多数研究集中在单一行业，难以推广到具有不同供应链结构和治理模式的其他行业。其次，许多研究依赖于模拟模型或合成网络，缺乏实际数据的支持。最后，大多数分析基于静态网络快照，未能充分考虑动态的韧性表现。本文通过分析多个行业的实际数据，构建了更具代表性的网络模型，并将网络结构与实际的抵抗和恢复表现相结合，弥补了这些研究的不足。

在方法论上，本文对SNODF指标进行了深入探讨，发现其在处理披露不完整数据时具有较高的稳定性，并且在不同网络配置下表现出一致的测量结果。此外，研究还通过多种稳健性检验，包括使用行SNODF、列SNODF、JNODF和NODF指标，确保了研究结果的可靠性。这些方法的结合不仅提高了研究的科学性，也为未来研究提供了可借鉴的框架。

总之，本文的研究揭示了网络嵌套性在供应链韧性中的双重作用，并提出了有效的调节策略。通过结合资源依赖理论（RDT）和信息处理理论（IPT），研究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深化了对供应链韧性的理解。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不同行业、不同规模企业以及不同市场环境下的供应链韧性表现，以期为构建更加稳健和灵活的供应链体系提供更全面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