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森林快速砍伐导致依赖森林的猛禽适宜栖息地仅剩一半

《Global Change Biology》：Rapid Global Deforestation Leaves Forest-Dependent Raptors With Half of Their Suitable Habitat Remaining

森林依赖型猛禽2001-2023年间平均损失10%森林栖息地，77种丧失超15%，濒危物种损失最严重。主要驱动因素为农业扩张（39%）和商业开发（35%），热带非洲及东南亚最严重。森林覆盖率剩余52%，需加强保护以实现全球生物多样性目标。

　　森林猛禽，如鹰、隼、猫头鹰和秃鹫，是地球上最濒危的脊椎动物之一。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数据，超过一半的猛禽种群正在减少，五分之一面临灭绝的风险。这些猛禽大多依赖森林生存，然而，关于它们分布范围内森林消失的规模和影响，目前仍缺乏系统的了解。一项最新的研究分析了从2001年至2023年间，全球369种依赖森林的猛禽分布范围内的森林变化情况，结果显示这些物种平均失去了其分布范围内10%的森林面积。其中，有77种猛禽在20世纪后半叶已经失去了至少15%的森林覆盖，而现在，它们的分布范围内平均仅剩下52%的森林覆盖，许多专门依赖森林的物种甚至保留不到25%的森林面积。濒危等级被列为“极度濒危”的猛禽失去了最多的森林，且现在保留的森林面积最少。

森林消失对猛禽种群的影响深远，尤其是在生态系统中占据顶级捕食者地位的猛禽。它们的生存依赖于森林提供的栖息地和丰富的猎物资源。随着森林面积的减少，猛禽的筑巢机会和食物来源也随之减少，迫使它们扩大领地范围以满足能量需求。此外，森林消失还可能导致人类对猛禽的直接捕杀增加，特别是在这些猛禽转向捕食家畜或被猎杀以供食用的地区。因此，许多依赖森林的猛禽物种在高度人类活动的森林或森林碎片化区域已经完全消失。

尽管森林消失对猛禽种群至关重要，但我们对全球范围内依赖森林的猛禽近期森林消失情况的理解仍然有限。由于猛禽往往难以观测和监测，特别是在热带地区，我们缺乏关于它们种群状态和趋势的详细数据。在没有种群数据的情况下，红名单评估通常基于分布范围内的森林消失程度进行推断。然而，这种评估方法尚未应用于大多数依赖森林的猛禽物种。这种知识空白给各国在减少物种灭绝和保护退化生境方面的努力带来了挑战。

为了填补这一空白，本研究利用高分辨率的全球森林变化数据，从2001年到2023年，量化了369种依赖森林的猛禽分布范围内的森林消失情况。这些物种占所有猛禽的66%。研究还分析了每种猛禽分布范围内森林消失的主要驱动因素，并计算了其分布范围内剩余的森林覆盖率。通过将森林消失情况与物种丰富度相结合，研究识别出对多种猛禽物种保护特别重要的区域。结果显示，这些区域主要集中在东南亚、中美洲和南美洲的部分地区。

在这些研究中，森林消失的主要驱动因素包括农业扩张（特别是热带非洲和南美洲的农业转移）、商品驱动的森林砍伐（如农业、采矿或能源基础设施）以及林业活动。其中，农业转移是森林消失的主要原因，占所有森林消失面积的39%。商品驱动的森林砍伐则占35%，而林业活动占26%。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农业转移在许多地区是主要驱动因素，但在某些区域，如东南亚和南美洲，商品驱动的森林砍伐是森林消失的主要原因。相比之下，森林火灾主要影响澳大利亚，而城市化对森林消失的影响较小，最高仅占3%。

研究还发现，某些猛禽家族，如新世界秃鹫，其分布范围内的森林消失比例最高。这些物种平均失去了22%的森林，而隼和卡拉卡拉则紧随其后，平均失去了13%的森林。此外，体型较大的猛禽，如体重超过1300克的物种，其分布范围内的森林消失比例略高于其他物种。这表明，森林消失不仅影响了特定的物种，还与它们的体型和对森林的依赖程度密切相关。

研究进一步揭示了森林消失与灭绝风险之间的关系。通过随机森林算法的后置分析，发现体型和对森林的依赖程度是预测IUCN威胁等级最重要的因素。这些结果与以往的研究一致，表明森林依赖性是评估猛禽灭绝风险的重要指标。此外，研究还指出，虽然森林消失对猛禽种群有直接影响，如减少繁殖机会、限制庇护所和减少猎物基础，但森林消失还可能通过增加人类对猛禽的捕杀而间接影响它们的生存。例如，在哥伦比亚的安第斯地区，由于森林消失，黑胸鹰捕食更多的家禽，导致报复性捕杀增加，进一步加剧了灭绝风险。

研究还发现，尽管森林消失对猛禽种群构成威胁，但某些情况下，森林恢复可能有助于缓解这种影响。例如，一些依赖森林的猛禽物种能够利用次生林或外来树种种植的森林。然而，这种恢复对猛禽种群的影响存在显著的不确定性，因为自然森林的成熟和相关的树冠高度对猛禽的生存至关重要。例如，研究发现，猛禽更倾向于在高度超过15至20米的成熟森林中筑巢，而这些森林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自然恢复。因此，尽管森林恢复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对猛禽有益，但其对种群恢复的贡献可能需要数十年的时间。

此外，研究还强调了森林消失对生态系统稳定性的潜在影响。猛禽作为顶级捕食者，通过捕食和腐食在生态系统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它们的消失可能导致食物链的失衡，进而影响整个生态系统的健康。例如，研究指出，森林消失可能导致某些猛禽物种的繁殖率下降，进而影响种群的可持续性。在一些地区，森林消失与人类活动的增加，如道路建设、森林资源开采和狩猎活动，密切相关，这进一步加剧了猛禽面临的生存压力。

为了更好地理解和应对森林消失对猛禽的影响，研究建议未来的工作应考虑将栖息地适宜性地图纳入分析，以提高对物种分布范围的估计精度。同时，还需要更详细地研究不同森林依赖程度的物种如何应对森林消失，以及如何通过森林保护和恢复措施来减少人类与猛禽之间的冲突。研究还指出，尽管当前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见解，但历史背景的分析对于揭示“基准偏移”现象（即人类对生态系统的认知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变化）同样重要。

研究的结果对于全球和区域的环境承诺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例如，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旨在通过2050年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全球愿景，并设定了23个具有行动导向的目标。其中，目标包括恢复30%的退化生态系统（包括森林）以及停止物种灭绝并管理人类与野生动物的冲突。研究结果表明，某些国家和地区的森林保护和恢复工作尤为关键，以确保猛禽种群的长期生存并减少与人类的冲突。

总体而言，本研究为全球范围内森林依赖型猛禽的保护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和科学依据。它不仅揭示了森林消失对猛禽种群的直接影响，还强调了森林恢复在某些情况下的潜在价值。然而，研究也指出，当前的数据和方法在某些方面仍存在局限性，需要进一步的改进和补充。未来的研究应更加关注森林恢复的长期影响以及不同驱动因素对猛禽种群的相对影响，以制定更有效的保护策略。同时，加强全球范围内的监测和数据收集，将有助于更准确地评估森林消失对猛禽的威胁，并为保护行动提供更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