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感染或疫苗接种后心血管自主神经紊乱的临床特征与预后：一项大型单中心队列研究

《Journal of Neurology》：Postural orthostatic tachycardia syndrome is the most frequent cardiovascular autonomic disorder following COVID-19 infection or vaccination

本研究针对COVID-19感染或疫苗接种后新发直立不耐受/晕厥的患者，通过系统性心血管自主神经功能评估，首次在大规模队列中明确体位性心动过速综合征（POTS）为最常见的继发性心血管自主神经紊乱（CAD），并证实阶梯式多模式治疗可使62%患者症状改善，为临床精准诊断与干预提供了关键循证依据。

　　

随着COVID-19大流行持续，越来越多的患者报告在感染SARS-CoV-2病毒或接种疫苗后出现直立性头晕、心悸甚至晕厥等自主神经功能紊乱症状。然而，这些心血管自主神经紊乱（CAD）的确切类型、发生频率及临床特征仍不明确。早期研究多局限于个案报告或小样本系列，缺乏标准化的自主神经功能评估和长期随访数据。特别是关于疫苗接种后CAD的风险，现有证据更是匮乏。为解决这一知识缺口，因斯布鲁克自主神经中心的科研团队开展了这项回顾性队列研究。

研究人员系统分析了2020年3月至2023年3月期间转诊至该中心的1081例患者医疗记录，最终纳入112例在COVID-19感染或疫苗接种后6周内出现新发直立不耐受（OI）、反复晕厥或原有CAD加重的病例。通过详细的心血管自主神经功能测试（CAFT）电池，包括头高位倾斜试验、主动站立试验、Valsalva动作和深节律性呼吸测试，结合24小时动态血压监测（24-h ABPM）和定量催汗轴突反射试验（QSART），团队精确诊断了各类CAD并评估了其自主神经功能损害特征。

主要技术方法：研究采用回顾性队列设计，对转诊至三级自主神经中心的患者进行标准化心血管自主神经功能评估（包括倾斜试验、主动站立测试等），结合24小时动态血压监测和定量催汗轴突反射测试，通过多变量统计分析比较不同诊断组别的临床特征与治疗反应。

新诊断CAD的类型与频率

研究显示，在COVID-19感染后组（n=75），29%被诊断为体位性心动过速综合征（POTS），16%为血管迷走性晕厥（VVS），另有少数为延迟性或短暂性直立性低血压（OH）。而在疫苗接种后组（n=26），POTS比例高达42%。值得注意的是，近半数（49%）转诊患者经系统评估后被排除CAD诊断，归类为直立不耐受无CAD（OIw/oCAD）。症状出现的中位潜伏期均为0周，提示急性免疫介导机制可能参与发病。

POTS患者的临床特征

新诊断POTS患者平均年龄显著低于VVS和OIw/oCAD组（33±8岁），且86%为女性。绝大多数（100%）伴有其他自主神经症状（如体温调节/出汗异常、胃肠功能紊乱），QSART检测显示75%-80%存在节后交感胆碱能催汗功能障碍（中度损害，CASS评分2分）。与此相反，心血管迷走功能保持完好（CASS评分0分），支持POTS的病理机制主要涉及外周循环调节障碍而非中枢自主神经失调。

治疗反应与随访结果

所有新诊断CAD患者均接受阶梯式治疗：首先实施行为干预和非药物措施（如加压袜、水盐补充），约1/3患者需加用药物治疗（包括氟氢可的松、β受体阻滞剂、伊伐布雷定等）。中位随访7个月时，62%的新诊断CAD患者症状显著改善或完全康复，其中POTS组改善率达68%-78%。未改善者均持续存在直立性心动过速，提示生理指标与临床症状密切相关。

加重型CAD的特征

COVID-19感染后原有CAD加重者中，VVS占比最高（40%），可能与发热、脱水导致的血管迷走反射易化有关。疫苗接种后CAD加重病例较少（n=4），且与感染后组无显著临床差异。

典型案例展示

一名28岁女性在轻度COVID-19感染2周后出现典型POTS表现，伴有多汗、肢体感觉异常及胃肠动力障碍。自主神经测试显示直立时心率显著增加（ΔHR>30次/分）伴QSART异常，符合神经病变型POTS诊断。经非药物干预7个月后症状基本缓解，印证了COVID-19相关自主神经功能紊乱的可逆性特点。

本研究通过系统化评估证实，POTS是COVID-19感染或疫苗接种后最常见的心血管自主神经并发症，好发于年轻女性，且常伴有多系统自主神经功能损害。尽管疫苗接种后CAD发生率低于感染后，但其临床表型与病理生理机制相似，提示免疫介导的小纤维神经病变可能是共同通路。研究的核心价值在于确立了专科自主神经评估对鉴别诊断的重要性——近半数疑似患者实际并未罹患器质性CAD，避免了不必要的治疗。阶梯式多模式干预策略显示出良好的临床疗效，为这类新兴疾病的规范管理提供了实践框架。这些发现不仅深化了对SARS-CoV-2相关自主神经病理机制的理解，也为未来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自主神经疾病防控提供了重要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