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逐渐减弱,抑郁情绪上升:中国退休“单位领导”的职业认同与心理健康
《Frontiers in Psychiatry》:Fading authority, rising depression: occupational identity and mental health among China’s retired danwei lead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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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5年11月24日
来源:Frontiers in Psychiatry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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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Danwei(单位制)领导人抑郁症状更高,通过身体机能下降和社会关系弱化的中介作用,且社会参与可缓解影响。
退休后的抑郁问题在全球范围内是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议题,尤其是在职业身份转变对心理健康影响方面,目前的研究仍存在诸多空白。本研究聚焦于中国特定历史背景下的“单位”(Danwei)领导者群体,探讨他们在退休后是否面临更高的抑郁风险。通过分析2016年和2018年《中国纵向老龄化社会调查》(CLASS)的全国代表性数据,采用混合效应回归模型对职业身份与抑郁之间的关系及其潜在机制进行了深入探讨。研究发现,退休后的“单位”领导者抑郁水平显著高于其他退休群体,这一现象可能与退休后身体状况的恶化和社交关系的削弱密切相关。这些发现不仅为理解高地位职业身份对退休后心理健康的影响提供了新的实证依据,也突显了针对这类高风险退休群体制定专门心理健康干预和社会支持策略的必要性。
在中国,老龄化趋势日益加剧,老年人口的规模不断扩大,这使得对退休后心理健康的研究变得尤为重要。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数据,全球范围内约有4%的人口患有抑郁症,而在70岁及以上的成年人中,这一比例上升至5.9%。在中国,老年人抑郁症的患病率更是达到了20%左右,这一现象被归因于多种社会和文化因素,包括快速城市化带来的生活压力、家庭结构的变化以及代际支持的减少,以及心理健康服务利用不足和社会对心理问题的污名化。这些背景因素为我们理解中国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挑战提供了重要基础。然而,尽管已有大量研究表明,退休带来的角色丧失是导致心理困扰的主要原因,但这种影响在不同职业类别之间存在显著差异。特别是那些在职业生涯中扮演核心角色的个体,其退休后面临的心理冲击更为严重。
“单位”制度是中国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特有的城市组织模式,它不仅是一个工作单位,更是一种涵盖住房、医疗、养老、政治参与和社会活动等多方面的社会-制度性结构。虽然市场经济改革削弱了“单位”制度的经济功能,但其在社会和象征层面的影响依然深远。在这一制度下,“单位”领导者通常拥有较高的行政权力、福利待遇和象征性地位,因此他们的职业身份在退休后可能面临更为显著的权威和身份的丧失。这种身份的断裂,使得他们成为研究职业身份转变对心理健康影响的典型代表。类似的职业群体包括西方国家的高级白领、大型政府机构或企业的高管等。
因此,研究“单位”退休领导者不仅具有现实意义,也具有重要的国际借鉴价值。他们的经历揭示了职业身份转变可能带来的心理影响机制,如角色权威的丧失、机构资源的减少以及以工作为中心的社会关系网络的收缩。这些机制可能同样适用于那些在高度制度化就业体系中退休的其他群体,例如公务员、国有企业员工、军人或警察等。尽管已有研究关注职业身份对退休后心理状态的影响,但针对特定职业身份群体的系统性研究仍然不足。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通过聚焦于“单位”退休领导者这一特殊群体,进一步探讨其职业身份与抑郁水平之间的关系,并分析其背后可能的中介机制。
本研究提出了三个主要假设:首先,退休后的“单位”领导者更容易出现抑郁症状;其次,身体状况的变化可能是这一关联的重要中介因素;第三,社交关系的变化同样可能在其中发挥中介作用。此外,还假设“参与社会活动的意愿”可能在这一关系中起到调节作用。通过使用CLASS数据,研究者构建了混合效应回归模型,对这些假设进行了验证。结果显示,退休后的“单位”领导者抑郁水平显著高于其他退休群体,这一发现支持了第一个假设。进一步分析表明,身体状况的恶化和社交关系的削弱在其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而“参与社会活动的意愿”则显著降低了职业身份对抑郁的负面影响,从而验证了第三个假设。
为了确保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采用了多种方法进行验证。首先,通过倾向得分匹配(PSM)和熵平衡法(Entropy Balancing)对样本选择偏差进行了校正。这些方法有效地平衡了治疗组(退休“单位”领导者)和对照组(非“单位”领导者)之间的协变量差异,从而增强了结果的可信度。其次,研究者还使用了普通最小二乘法(OLS)、伪泊松最大似然法(PPML)和负二项回归等替代模型进行验证,结果在不同模型设定下保持一致,进一步支持了主要结论。此外,研究者还采用了工具变量分析(IV)方法,以解决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关系问题。结果显示,曾经在公共部门工作的个体更有可能成为“单位”领导者,且工具变量的F统计量远高于常规阈值,表明所选工具变量具有较强的解释力。
在机制分析部分,研究者通过逐步回归法探讨了身体状况变化和社交关系变化对抑郁水平的影响。结果显示,退休后的“单位”领导者在身体状况和社交关系方面均出现了显著下降,这可能是导致其抑郁水平上升的重要因素。具体而言,身体状况的恶化可能与退休后缺乏规律的生活方式和健康管理行为有关,而社交关系的削弱则可能源于退休后社会网络的收缩以及身份认同的丧失。这些发现进一步支持了身体状况和社交关系在职业身份与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
此外,研究者还分析了“参与社会活动的意愿”在这一关系中的调节作用。通过Pearson相关系数分析,研究发现“参与社会活动的意愿”与抑郁水平之间的相关系数仅为0.032,表明两者之间不存在显著的线性关系。然而,在调节效应模型中,研究结果表明,那些愿意参与社会活动的退休“单位”领导者,其抑郁水平显著低于不愿参与社会活动的同类型个体。这说明,尽管退休后的身份转变可能带来心理压力,但通过持续的社会参与,个体可以部分缓解这种压力,重建自我价值感和社会联系。这一发现不仅为理解退休后心理健康提供了新的视角,也为制定针对高风险退休群体的干预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
在异质性分析方面,研究者根据城市化的不同阶段(加速期和成熟期)对样本进行了划分,以探讨不同区域发展水平对退休“单位”领导者抑郁水平的影响。结果显示,城市化水平较高的地区,退休“单位”领导者更容易出现抑郁症状。这可能与城市环境中较高的生活成本、更大的日常压力以及较弱的社区支持有关。这一发现进一步强调了社会环境对退休后心理健康的重要性,并提示在制定干预措施时,需要考虑区域差异对个体心理状态的影响。
从理论和实践角度来看,本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理论上,它为理解职业身份与退休后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的实证支持,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高度制度化社会中,退休后的身份转变可能对个体心理产生更为深远的影响。实践上,研究结果表明,针对退休“单位”领导者的心理健康干预应注重两个方面:一是促进身体健康,二是维持社会参与。通过组织结构化的健康促进活动、建立同伴支持网络以及提供持续的社会参与机会,可以帮助这类退休群体更好地适应新的社会角色,减少身份认同的断裂,从而改善其心理健康状况。
尽管本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研究仅基于2016年和2018年的两次调查数据,难以全面反映长期的变化趋势。其次,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的测量主要依赖于主观自我报告,这可能影响结果的准确性。此外,研究样本仅涵盖退休“单位”领导者,其结果可能难以直接推广到其他退休群体。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使用更长的纵向数据,采用更客观的健康和社会关系测量方法,并扩展研究范围,以探讨不同职业身份群体在退休后心理健康方面的差异。同时,跨文化比较研究也将有助于理解职业身份转变对心理健康影响的普遍性和特殊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揭示了退休“单位”领导者在心理健康方面面临更高的风险,这一现象可能与身体状况的恶化和社交关系的削弱密切相关。此外,研究还表明,通过社会参与可以部分缓解这种风险,为制定有效的心理健康干预措施提供了重要依据。这些发现不仅有助于理解中国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也为全球范围内研究退休后心理健康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探讨这些机制的复杂性,并考虑不同社会背景下的个体差异,以制定更加精准和有效的干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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