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绝经期与绝经后女性脱发的激素机制与营养干预新视角

《Gyn?kologie in der Praxis》：Haarausfall in der Menopause

本文聚焦女性围绝经期及绝经后脱发难题，系统探讨了雌激素撤退与雄激素相对优势对毛囊（雌激素敏感组织）的影响，揭示了其导致毛发密度、直径改变及女性型脱发(FPHL)、休止期脱发(TE)等发生率增高的机制。研究评估了钙、维生素D3及胶原蛋白补充的改善作用，并分析了瘢痕性脱发与微量营养素（铁蛋白、维生素B12等）的关联，为临床综合干预提供了新依据。

　　

随着女性预期寿命的延长，绝经后阶段占据了其生命历程中越来越长的时期。绝经，定义为月经的永久性停止，不仅是生殖能力终结的标志，更伴随着体内激素环境的剧烈变化。这些变化对全身多个系统产生深远影响，其中，头发作为重要的外貌特征和心理健康指标，其变化尤为引人关注。许多女性在围绝经期过渡阶段（可长达10年）及绝经后，会遭遇令人困扰的脱发问题。头发变得稀疏、纤细、脆弱，难以打理，这不仅影响外观，更与压力、焦虑和自尊心下降等负面情绪密切相关，严重制约着女性的生活质量。然而，长期以来，针对女性，特别是绝经期女性脱发的系统性研究和临床关注相对不足，其背后复杂的生理病理机制亟待深入阐明。

在此背景下，发表于《Gyn?kologie in der Praxis》的这篇综述性文章，由维也纳医科大学妇产科内分泌与不育治疗科的Peter Frigo教授执笔，综合了近期多项重要研究，旨在系统梳理绝经相关脱发的激素基础、临床表现及潜在干预策略，为临床实践提供前沿见解。

研究人员主要通过对近期发表的高质量原创性研究论文进行系统性梳理和综述分析，整合了多项临床研究的数据。关键方法包括对既往临床研究数据的二次分析、随机对照试验（RCT）结果的比较（如评估胶原肽、钙和维生素D₃补充剂效果的RCT），以及病例对照研究（如比较瘢痕性脱发患者与健康对照者血清微量营养素水平和甲状腺功能）。研究队列涉及不同年龄段的女性，特别是围绝经期和绝经后女性群体，以及被诊断为各类脱发（如女性型脱发/FPHL、休止期脱发/TE、 frontal fibrosing alopecia/FFA等）的患者。

激素波动与毛囊影响

绝经相关的脱发根源在于激素失衡。毛囊是一个对激素高度敏感的组织。在向绝经期过渡阶段，卵巢功能开始衰退，雌激素（特别是雌二醇）水平出现显著波动并最终急剧下降。与此同时，卵巢来源的雄激素（如睾酮/T、雄烯二酮/A₄）虽然总量可能变化不大，但由于雌激素的“保护性”拮抗作用减弱，导致雄激素相对优势。这种雌激素的撤退和雄激素的相对增加，直接干扰了毛囊的正常功能。雌激素本身对毛囊生长有促进作用，其减少会导致毛发生长期（生长期/anagen）缩短，休止期（休止期/telogen）毛发比例增加，从而表现为毛发密度降低、毛干变细（直径减小）。此外，绝经后雌激素的缺乏还可能影响毛囊单位的局部代谢和微血管功能，进一步加剧毛囊功能不全。

常见的脱发类型

文章指出，在绝经期女性中，几种特定的脱发类型更为常见。一是女性型脱发（FPHL），其病理特征与雄激素，特别是其活性形式双氢睾酮（DHT）的作用密切相关，表现为毛囊微型化，头顶和发际线毛发进行性稀疏。二是休止期脱发（TE），常由生理或心理应激触发，导致大量生长期毛发过早进入休止期而脱落，绝经期的激素剧变本身就可视为一种重大应激源。三是 frontal fibrosing alopecia（FFA），一种以额部发际线后退为特征的瘢痕性脱发，在绝经后女性中发病率有增高趋势。此外，斑秃（AA）也与自身免疫和应激有关。

营养与微量元素的作用探讨

除了激素，营养状况也被认为与头发健康息息相关。文章援引的研究对多种微量营养素进行了探讨。一项随机对照试验发现，每日补充5克胶原肽，结合1000毫克钙和400国际单位（IU）的维生素D₃，持续6个月，可以显著改善绝经期女性的脱发情况，同时提升皮肤水合度和弹性，这表明胶原蛋白在维持皮肤附属器健康中可能发挥积极作用。鉴于钙和维生素D补充在绝经期骨骼健康管理中的基石地位，该研究提示这种联合补充可能对头发产生协同益处。然而，对于瘢痕性脱发（如扁平苔藓性毛囊炎/LPP、 frontal fibrosing alopecia/FFA等），一项病例对照研究却显示，患者的血清铁蛋白（反映储存铁）、叶酸、维生素B₁₂、维生素D水平以及甲状腺功能（TSH, fT₄）与健康对照组相比并无显著差异，提示对于这类主要由自身免疫或炎症介导的、不可逆的脱发，常规的微量元素补充可能并非有效的干预措施。相反，对于更常见的非瘢痕性脱发，特别是与铁缺乏相关的脱发，另一项研究强调铁储备的重要性，指出血清铁蛋白水平低于60 ng/mL可能与脱发相关，并观察到随着铁蛋白水平升高，头发生长速度改善，建议对口服铁剂效果不佳者考虑静脉补铁。

治疗策略展望

基于对病因的深入理解，文章也简要讨论了潜在的治疗方向。针对激素失衡，激素替代疗法（HRT）中的雌激素成分可能有益。抗雄激素治疗如5α-还原酶抑制剂（非那雄胺、度他雄胺）、螺内酯、比卡鲁胺等，在FPHL治疗中显示出潜力，但需权衡利弊。此外，针对营养缺乏的补充治疗（如铁、维生素D、胶原蛋白等）可作为综合管理的一部分。重要的是，应对脱发带来的心理困扰，提供心理支持与医学治疗同等重要。

综上所述，这篇综述清晰地表明，绝经期脱发是一个多因素、异质性的问题。其核心驱动因素是围绝经期和绝经后的激素环境剧变，特别是雌激素撤退和雄激素相对优势，直接影响了毛囊生物学。在此基础上，营养状况（如铁、维生素D、胶原蛋白）、应激以及潜在的自身免疫因素共同作用，决定了脱发的临床表现和严重程度。研究的意义在于强调了应对绝经期女性脱发需要采取个体化、综合性的管理策略。临床医生不仅需要识别脱发的具体类型（如FPHL, TE, FFA），评估激素状态，还应筛查相关的营养缺乏（如铁蛋白），并充分认识到脱发对患者心理健康的严重影响。将激素调节、营养支持、局部治疗乃至心理疏导相结合，才能更有效地帮助绝经期女性应对脱发挑战，提升其整体生命质量。未来仍需更多设计严谨的大规模临床研究来进一步验证各种干预措施，特别是像胶原蛋白补充这类较新策略的长期疗效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