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老年人参与衰弱预防健康促进活动的感知与影响因素：一项质性研究

《BMC Geriatrics》：What older adults say about participating in health-promoting activities to prevent frailty: a qualitative study

为解决新加坡衰弱预防项目参与率低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质性研究，探讨老年人对健康促进活动的看法。研究发现其参与决策受个人健康信念、人际互动和环境因素等多层次影响，提示未来项目需结合老年人偏好和现实情境进行个性化设计，以提升其自我效能感和参与度。

　　

在全球人口老龄化加速的背景下，衰弱（Frailty）作为一种与年龄相关的动态状态，其特征是多个身体系统生理储备下降，常常表现在身体、心理、认知和社会等多个领域，已成为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衰弱会降低老年人应对内外应激源的能力，增加患病和死亡风险，并导致更高的医疗资源使用。尽管新加坡等面临快速老龄化的社会已经实施了基于社区的衰弱筛查和干预项目，且这些项目在物理和财务上都具有可及性，但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是：老年人的实际参与率却低于预期。这促使研究者思考，除了可及性之外，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在影响老年人的参与决策？目前，关于老年人自身对衰弱预防的健康需求、信念、态度以及外部环境如何影响其观念的研究尚不充分。为了深入理解老年人的真实想法和体验，一项聚焦于新加坡老年人声音的质性研究应运而生。

这项研究由Liew等学者开展，旨在探索影响老年人对健康促进活动看法的多层次因素及其背后的原因。研究成果最终发表在老年医学领域知名期刊《BMC Geriatrics》上。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研究人员采用了一项关键的技术方法：基于社会生态模型（Socioecological Model, SEM）框架的半结构化一对一访谈。研究在2023年3月至5月期间，于新加坡一家大型政府补贴的初级保健机构（National University Polyclinics, NUP）进行。他们通过目的性抽样招募了20名65至80岁、能使用英语或华语、且近6个月内未接受衰弱筛查的老年人，以确保参与者在年龄、性别和种族上具有多样性。访谈由经过培训的研究助理主导，在保护隐私的环境下进行，平均时长45分钟，并进行了录音和逐字转录。数据分析则采用框架分析法（Framework Analysis），由两名研究者独立编码，并通过多学科团队讨论来提炼主题，确保研究的严谨性。

研究结果

主题1：个人健康信念

研究发现，老年人的个人健康信念是其参与决策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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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兴趣与感知益处：参与者行为的主要动机是自我责任感和所能获得的益处，如维持健康和独立性。活动内容与个人兴趣匹配、带来便利和相关健康益处时，参与意愿更高。一位参与者形象地比喻：“每天做一点（运动）就像存钱……什么是乐趣？有什么好处？我喜欢去，需要有朋友……我不孤立自己。”（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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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知的改变需求：对于许多仍在工作的参与者来说，工作本身就被视为一种健康促进活动，他们将退休视为一个健康里程碑。生活方式的改变往往在健康出现问题时才被视为必要，例如有家族病史或体检指标异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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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效能（Self-efficacy）：许多参与者相信自身有能力执行行为改变以达到理想的身心健康结果。他们发展了个人化的日常锻炼、饮食和减压（如冥想、祈祷） routines。值得注意的是，较高的自我效能感有时反而成为拒绝参与标准化项目的理由，参与者认为应节省社区资源给更需要的人。部分参与者倾向于使用中医（TCM）等替代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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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认知到行动：对自身健康状况（如患有糖尿病）的认知促使他们采取更健康的选择。可靠的知识来源（如医生、营养师、家人）和技术工具（如Healthy 365 App、微信运动）支持了从意识到行动的转化。但技术平台对不擅长使用科技的老年人而言存在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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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知的困难：参与的障碍包括与年龄相关的限制（如体力下降）、无法跟上活动节奏，以及对居家活动可能带来的社交不适感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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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个人资源：个人时间和金钱的可用性改变了他们的优先级，从而影响了健康相关选择。工作、家务、个人时间以及健康食品的成本都是他们考虑的因素。

主题2：人际互动与影响

人际关系对参与者的观念和行为产生了显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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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他人变得衰弱：通过观察家人、朋友、邻居的健康衰退过程，参与者反思并认识到保持活跃以预防衰弱的重要性。曾照顾患病父母的参与者对自身健康更为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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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关系与责任：“不成为家庭的负担”是访谈中反复出现的强烈情感。许多参与者表达了对患病后给子女带来经济和照护负担的担忧。偶尔，家庭成员出于安全考虑也会限制参与者参与户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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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的意见：广告宣传、项目口碑和朋友的建议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参与者的行为和态度。

主题3：物理、社会和政策环境

外部环境是影响参与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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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享空间与设施：参与者对社区内的公共锻炼空间和设施持积极态度，他们利用这些空间进行日常锻炼和社交互动，认为这有助于改善身心和社会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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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环境：参与者在社交偏好上表现出多样性，从渴望结交新朋友、已有固定社交圈到刻意避免人群以减少压力。活动的社会凝聚力和互动动态是他们考虑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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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区支持与服务：参与者分享了参与社区老年活动中心（Senior Activity Centre）和民众俱乐部（Community Club）等组织的老年人友好型活动的积极体验。共同兴趣、同伴支持和精神支持（如宗教活动）带来了积极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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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性倡议与建议：新加坡的全国性健康促进计划，如“全国健步大挑战”（National Step Challenge）和“健康365”手机应用（Healthy 365 App），通过提供免费计步器、健康信息、奖励机制（如超市优惠券）等，对部分参与者的身体活动和健康知识获取产生了积极影响。但轮班工作等 commitments 限制了部分人参与这些项目。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深入揭示了新加坡老年人对参与衰弱预防健康促进活动的看法及其背后复杂的多层次影响因素。研究结论指出，老年人的参与决策并非单一因素驱动，而是深受个人健康信念（如兴趣、自我效能、感知需求）、人际互动（如家庭影响、同伴观察）以及物理、社会和政策环境（如社区设施、国家倡议）的共同塑造。

这项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它强调了在设计和推广衰弱预防项目时，必须充分考虑老年人群体的异质性和其真实的生活情境。简单地提供“一刀切”式的、物理和财务上可及的项目并不足以保证高参与率。未来的健康促进策略需要更加精细化、个性化，“情境化” 是关键。这意味着项目内容应契合老年人的个人兴趣和健康需求，活动节奏和形式应适应其身体能力和时间安排，社交环境应尊重其多样化的偏好。同时，“赋能” 老年人，通过提高他们对衰弱前状态（Pre-frailty）的认知、提供可靠的知识和支持，增强其自我效能感，使其能够在可行的选项中进行选择，对于提升项目参与度和长期依从性至关重要。

总之，这项研究为 healthcare providers、项目设计者和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宝贵的实证依据，呼吁在老龄化社会的公共卫生实践中，更多地倾听并融入老年人的“声音”，从而更有效地促进健康老龄化，控制医疗费用，并最终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