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母体接触油气开采过程与不良出生结局关联的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

《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Association between maternal exposure to oil and gas extraction process with adverse birth outcome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本综述首次系统评估母体暴露于油气开采过程对多种不良出生结局的影响。通过对24项观察性研究的荟萃分析发现，暴露显著增加早产（PTB）、流产、小于胎龄儿（SGA）风险及降低出生体重（BW），证据质量中等。结果提示需关注工业活动对母婴健康的潜在威胁，并呼吁未来研究采用标准化暴露评估方法。

　　

引言

油气开采作为全球能源供应的关键环节，在推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成为环境污染的重要来源。钻井、水力压裂（fracking）、生产和运输等过程会向空气和水中释放多种有毒化学物质。孕期女性尤其易受环境影响，这些毒素可能通过胎盘传递给发育中的胎儿。已有研究表明，孕期接触油气开采相关污染物可能与早产（PTB）、流产、死产、出生缺陷、小于胎龄儿（SGA）、低出生体重（LBW）和出生体重（BW）等多种不良出生结局的风险增加有关。然而，现有流行病学研究结果并不一致，因此需要进行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以更精确地评估两者之间的关联。

材料与方法

本研究遵循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优先报告项目（PRISMA-P）指南，在PROSPERO系统评价国际前瞻性注册平台（CRD42024555447）完成注册。研究人员系统检索了截至2024年6月16日的MEDLINE/PubMed、Scopus、CINAHL、Web of Science和Cochrane Library数据库。检索策略结合了与油气开采（如"石油开采"、"天然气"、"水力压裂"、"炼油厂"）和出生结局（如"早产"、"流产"、"出生缺陷"、"出生体重"）相关的关键词和主题词。此外，还检索了灰色文献数据库并进行手动参考文献追溯，以尽量减少发表偏倚。

研究的纳入标准依据PECOS原则制定：参与者为任何孕期的孕妇；暴露为接触油气开采过程或相关环境污染（包括居住或职业暴露于石化厂、炼油厂、非常规天然气开发等）；对照为无暴露或最小暴露的孕妇；结局指标包括PTB、SGA、流产、死产、出生缺陷、LBW和BW；研究设计为观察性研究（队列研究、病例对照研究和横断面研究）。排除标准包括无法获取全文、动物研究、临床试验、信件以及非英文文献。

研究筛选和数据提取由两名研究人员独立进行，分歧通过讨论或咨询第三位研究员解决。使用纽卡斯尔-渥太华量表（NOS）评估纳入研究的偏倚风险，并依据美国医疗保健研究与质量局（AHRQ）标准将研究质量分为“好”、“一般”或“差”。同时，使用推荐分级的评估、制定与评价（GRADE）框架对证据的可靠性进行评估。当至少有两项研究报告相似的暴露和结局时，使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荟萃分析，计算合并优势比（OR）或均数差（MD）及其95%置信区间（CI）。采用Cochran's Q检验和I²统计量评估异质性，并通过Begg's检验、Egger's检验、漏斗图和剪补法评估发表偏倚。

结果

文献筛选流程与纳入研究特征

初步检索共获得5235篇文献，经过去重和筛选，最终有24篇符合纳入标准。

这24项研究在地理和方法学特征上存在差异。根据暴露类型分类，18项（75%）关注居住暴露，6项（25%）关注职业暴露。涉及的工业活动类型包括石化工业（9项）、炼油厂（1项）、常规油气开采（如海上钻井，2项）和非常规操作（如压裂，5项）等。研究地点涵盖美国（10项）、台湾（5项）、瑞典（2项）、中国、挪威、厄瓜多尔、巴西、法国、日本和加拿大等地。研究设计包括15项队列研究、5项病例对照研究和4项横断面研究。偏倚风险评估显示，16项（66.7%）研究质量为好，6项（25%）为一般，2项（8.3%）为差。GRADE评估表明，关于母体暴露于油气开采过程与不良出生结局关联的证据质量为中等。

母体暴露与不良出生结局

早产（PTB）

共有15项研究探讨了母体暴露于油气开采过程与PTB的关联。荟萃分析纳入了其中14项研究，结果显示，暴露与PTB风险增加显著相关（合并OR: 1.07, 95% CI: 1.01-1.13, P=0.03），但研究间存在高度异质性（I² = 88.86%, P<0.001）。

流产

6项研究探讨了母体暴露与流产的关联。对其中5项研究的荟萃分析显示，暴露显著增加流产风险（合并OR: 2.03, 95% CI: 1.60-2.58, P<0.001），存在中度异质性（I² = 66.8%, P=0.01）。

死产

3项研究评估了母体暴露与死产的关联。汇总分析未发现显著关联（合并OR: 0.98, 95% CI: 0.68-1.40, P=0.92），研究间无异质性。

出生缺陷

5项研究探讨了母体暴露与出生缺陷的关联。由于各研究报告的缺陷类型不同（如口腔裂、神经管缺陷、先天性心脏病），且研究数量有限，进行了合并分析。汇总结果显示，暴露与出生缺陷无显著统计学关联（合并OR: 1.14, 95% CI: 0.84-1.53, P=0.41），但研究间存在高度异质性（I² = 93.5%, P<0.001）。

母体暴露与出生人体测量学结局

小于胎龄儿（SGA）

4项研究探讨了母体暴露与SGA的关联。荟萃分析显示，暴露与SGA风险增加显著相关（合并OR: 1.23, 95% CI: 1.05-1.45, P=0.01），研究间存在高度异质性（I² = 71.7%, P<0.001）。

低出生体重（LBW）

7项研究探讨了母体暴露与LBW的关联。对其中6项研究的荟萃分析未发现显著关联（合并OR: 1.07, 95% CI: 0.93-1.24, P=0.34），但研究间存在高度异质性（I² = 92.2%, P<0.001）。

出生体重（BW）

5项研究探讨了母体暴露与BW的关联。对其中3项研究的荟萃分析显示，暴露与BW降低显著相关（合并MD: -30.36 g, 95% CI: -43.98 to -17.28），研究间无异质性（I² = 23.6%, P=0.25）。

讨论

本研究首次对母体暴露于油气开采过程与多种不良出生结局的关联进行了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结果表明，暴露可能使PTB风险增加7%，流产风险增加约一倍，SGA风险增加23%，并导致BW平均降低约30克。然而，未发现与死产、出生缺陷或LBW有显著统计学关联。研究结果存在显著的异质性，这可能源于暴露评估方法的差异（如接近度、暴露窗口、工业活动类型）、研究人群的地理和社会经济特征不同以及结局定义的不一致。

潜在的生物学机制可能涉及油气开采排放的污染物（如挥发性有机化合物VOCs、颗粒物PM、重金属）引发的系统性炎症、氧化应激和内分泌干扰。这些生理变化可能损害胎盘功能，减少对胎儿的氧气和营养输送，并对胎儿组织产生直接毒性作用，从而影响妊娠结局。

本研究的优势包括全面的检索策略、严格的偏倚风险和证据质量评估。局限性主要在于纳入研究多为观察性设计，难以确立因果关系；暴露评估方法不统一；大多数研究来自高收入国家，限制了结果的普适性；以及无法完全排除发表偏倚。

结论与展望

综上所述，本荟萃分析表明，母体暴露于油气开采过程可能与PTB、流产、SGA风险增加以及BW降低相关。尽管存在异质性和局限性，这些发现强调了在规划工业活动和制定排放法规时，考虑其对孕妇及婴儿健康潜在风险的重要性。未来需要更多设计严谨的前瞻性队列研究，采用标准化的个体水平暴露评估方法（如生物监测、地理信息系统GIS建模），并纳入中低收入国家的研究数据，以进一步确认这些关联，阐明其生物学机制，并为制定有效的公共卫生保护策略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