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时间缩短在慢性咳嗽患者中的临床意义：一项前瞻性观察性研究

《BMC Pulmonary Medicine》：Shorten swallowing time and its implication in patients with chronic cough: a prospective observational study

本研究针对慢性咳嗽(CC)患者常伴吞咽功能障碍的临床问题，开展了吞咽时间(ST)测量的诊断价值研究。通过对比176例CC患者与82名健康对照，发现CC患者ST显著缩短(1.167±0.446s vs. 1.798±0.721s，p<0.001)，尤其在胃食管反流性咳嗽(GERC)患者中更为明显。ST与反流症状指数(RSI)、Hull气道反流问卷(HARQ)评分负相关，与辣椒素咳嗽阈值(C5)正相关。ST<1.015s可预测GERC患者需要强化抗反流治疗(AUC=82.2%)，其预测价值优于HARQ和RSI。该研究为CC的病因鉴别和个体化治疗提供了新思路。

　　

咳嗽本是人体重要的防御性反射，但当这种保护机制变得过度敏感时，便可能发展为困扰众多患者的慢性咳嗽(Chronic Cough, CC)。临床上，慢性咳嗽患者常常抱怨喉咙异物感、频繁清嗓等症状，这提示可能存在喉部高敏感性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咳嗽与吞咽共享相同的神经通路，两者在生理上紧密关联。然而，关于慢性咳嗽患者是否存在吞咽反射异常，以及这种异常如何影响疾病进程和治疗选择，目前尚缺乏系统研究。

为了解决这一科学问题，来自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邱忠民教授团队在《BMC Pulmonary Medicine》上发表了一项前瞻性观察性研究，创新性地将吞咽时间(Swallowing Time, ST)测量引入慢性咳嗽的临床评估体系。该研究不仅揭示了吞咽反射 hypersensitivity（超敏反应）在慢性咳嗽患者中的普遍存在，更发现了ST测量在指导胃食管反流性咳嗽(Gastroesophageal Reflux-associated Cough, GERC)个体化治疗中的重要价值。

关键技术方法

本研究采用前瞻性观察设计，纳入176例慢性咳嗽患者和82名健康对照。所有参与者接受标准化ST测量：通过鼻腔导管向咽上部快速注射1mL无菌水，记录从注水开始到喉部上抬（通过肉眼观察亚当苹果运动）的时间间隔。同时，患者完成Hull气道反流问卷(HARQ)和反流症状指数(RSI)评分，并进行辣椒素咳嗽激发试验以测定咳嗽阈值(C₂和C₅)。疑似GERC患者接受24小时多通道腔内阻抗-pH监测(MII-pH)确诊。GERC患者接受标准或强化抗反流治疗，并定期随访评估疗效。

研究结果

患者特征

最终纳入分析的258名参与者中，49例为单一病因GERC（19例酸性，30例非酸性），86例为非GERC病因，包括特应性咳嗽(Atopic Cough, AC)、咳嗽变异性哮喘(Cough Variant Asthma, CVA)、嗜酸粒细胞性支气管炎(Eosinophilic Bronchitis, EB)等。GERC患者中，17例对标准抗反流治疗有反应，32例需要强化治疗。

ST值的差异

研究发现，慢性咳嗽患者的平均ST值显著短于健康对照组(1.167±0.446s vs. 1.798±0.721s，p<0.001)。不同病因亚型间的ST值存在显著差异(p=0.019)，GERC患者的ST值明显短于AC(p=0.029)、CVA(p=0.006)和其他病因患者(p=0.010)。以ST≥1.195s为界值区分GERC与非GERC患者时，特异性达85.7%，但敏感性仅为46.5%。

ST与GERC临床特征的相关性

在GERC患者中，ST值与RSI评分(r=-0.348，p=0.014)和HARQ评分(r=-0.409，p=0.003)呈轻度负相关。具体而言，ST与"清嗓"、"喉咙发痒或异物感"、"进食时咳嗽"等代表喉部感觉异常的项目显著相关。虽然ST与C₂无显著相关性，但与C₅呈低度正相关(r=0.322，p=0.022)，提示吞咽反射敏感性与咳嗽反射敏感性存在关联。

ST对GERC治疗方案的预测价值

需要强化治疗的GERC患者ST值更短(Z=-3.544，p<0.001)。ROC曲线分析显示，ST预测强化治疗需求的曲线下面积(AUC)为82.2%。根据约登指数确定的ST最佳截断值为1.015s。按此标准将GERC患者分为两组：ST≥1.015s组（队列一）和ST<1.015s组（队列二）。队列二患者表现出更高的RSI和HARQ评分、更多的弱酸性反流、气体反流和近端反流事件。更重要的是，队列一患者对标准抗反流治疗反应更好，而队列二患者则更可能从加用加巴喷丁等神经调节剂中获益(χ²=4.250，p=0.039)。

预测价值的比较

与HARQ评分（截断值27分）和RSI评分相比，ST测量在预测GERC患者是否需要强化治疗方面表现出更优的预测性能，具有更高的敏感性(88.5% vs. 57.7%)和约登指数(0.649 vs. 0.459)。当联合考虑ST和HARQ评分时，可进一步提高预测准确性。

研究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系统证实了慢性咳嗽患者普遍存在吞咽反射 hypersensitivity，尤其在GERC患者中更为突出。缩短的ST值与喉部高敏感性、咳嗽反射增强以及特定的反流特征（非酸性、近端反流）密切相关。更重要的是，ST测量作为一种简单、客观的床旁检测方法，能够有效识别那些可能对标准抗反流治疗反应不佳、需要早期强化治疗或神经调节剂治疗的GERC患者。

这项研究的临床意义在于为慢性咳嗽的精准医疗提供了新思路。在缺乏MII-pH监测设备的医疗环境中，ST测量可作为一种低成本、易操作的替代工具，指导GERC的个体化治疗决策。同时，研究结果也支持了"易激喉"理论在慢性咳嗽发病机制中的重要性，为未来开发针对喉部感觉神经异常的新型治疗方法奠定了理论基础。

尽管该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如未对所有患者进行动态ST监测、秒级计时可能存在的误差等，但其创新性的研究设计和有临床价值的发现，无疑为慢性咳嗽领域带来了重要突破。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索ST测量在其他类型慢性咳嗽中的应用价值，以及治疗过程中ST动态变化与症状改善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