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性攀岩对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作用的系统性评价：证据现状与未来展望

《BMC Sports Science, Medicine and Rehabilitation》：The role of therapeutic climbing in child and adolescent mental health: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本刊推荐：为解决治疗性攀岩在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干预中证据碎片化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系统性文献综述，发现攀岩干预可改善心理健康、情感状态和自我效能，但现有研究存在异质性高、缺乏主动对照组等局限，强调了未来研究需要标准化方案和机制探讨的重要意义。

　　

在当今社会，儿童和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日益受到关注。研究表明，约半数终身心理健康障碍在青春期中期前就已出现，这使得在发育关键期实施预防和治疗干预变得尤为重要。身体活动(PA)已被证实对心理健康有积极影响，能提高自尊、改善情绪状态，并作为抵御抑郁和焦虑的保护因素。近年来，攀岩作为一种兼具身体、心理和社会需求的独特运动形式，逐渐从休闲活动演变为治疗工具，被应用于临床和非临床环境中。

治疗性攀岩通常包括抱石(bouldering)和顶绳攀爬(top-rope climbing)等形式，它不仅能增强力量、柔韧性和平衡协调能力，还要求持续的注意力、路线规划等认知控制能力，并通过重复的成功体验来建立自我效能(self-efficacy)。与传统团队运动不同，攀岩最小化竞争性，强调个人成就，可能特别适合促进心理健康。然而，尽管其应用日益广泛，特别是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群体的有效性和具体作用机制，现有证据仍较为零散且质量参差不齐。先前虽有综述关注攀岩的治疗效果，但多集中于成人群体，缺乏对发育中群体的专门分析。儿童和青少年由于大脑执行控制系统和社会情感网络仍处于动态发育阶段，他们对心理行为干预的反应可能与成人不同，因此亟需针对该年龄段的证据合成。

为填补这一知识空白，Carmen Kaar、Anika Frihauf和Martin Kopp在《BMC Sports Science, Medicine and Rehabilitation》上发表了题为"The role of therapeutic climbing in child and adolescent mental health: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的系统性评价。该研究旨在严格评估现有证据，明确治疗性攀岩对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及相关心理领域（如情感反应、自我效能、社会维度）的影响，并识别当前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为开展此项研究，作者团队采用了系统性的方法。研究遵循PRISMA（Preferred Reporting Items for Systematic Reviews and Meta-Analyses）指南，并在PROSPERO（国际系统性评价前瞻性注册数据库）进行了前瞻性注册（注册号CRD42024619108）。文献检索于2024年12月3日进行，覆盖了PubMed、PsycINFO、PsycARTICLES、PubPsych、Medline、Web of Science和CINAHL等七个电子数据库。检索策略基于PICOS框架（Population, Intervention, Comparison, Outcome, Study design）制定，重点关注0-18岁儿童青少年人群、以攀岩为主要干预措施、包含对照组、并评估心理健康相关结局的研究。最终纳入分析的文献经历了严格的筛选过程：初检得到7439条记录，去重后剩4727条，经标题和摘要筛选剩余22篇进行全文评估，最终有5项研究符合全部纳入标准。这些研究的设计、风险偏倚评估（使用Cochrane RoB-2工具评估随机对照试验RCTs，使用ROBINS-I V2工具评估非随机对照试验NRCTs）和数据提取均由两名研究者独立完成，以确保过程的严谨性与客观性。由于纳入研究在设计、干预方案和结局指标方面存在显著异质性，本研究未进行Meta分析。

研究结果

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最终纳入的5项研究发表于2002年至2024年间，包括3项随机对照试验(RCTs)和2项非随机研究（1项非随机对照试验NRCT，1项交叉研究）。总样本量从33人到233人不等，参与者年龄跨度为6-19岁。研究人群具有多样性：包括普通学校学生、处于风险中的青少年、黎巴嫩的年轻难民和当地青少年，以及临床人群（如精神病院住院患者、有特殊需求的儿童）。干预形式多样，涉及抱石和绳索攀岩，场景包括学校、精神病住院病房、门诊项目和社区干预。干预时长从单次60分钟到为期八周的项目不等。对照组条件主要为无干预/等待列表对照组，仅有一项研究使用了主动对照组（比较攀岩与游泳和作业疗法）。

整体心理健康与心理困扰

Luttenberger等人的研究使用沃里克-爱丁堡心理健康量表(WEMWBS)评估整体心理健康，发现干预组相比对照组有显著改善。该研究还使用凯斯勒心理困扰量表(K-6)评估心理困扰（如抑郁症状），结果显示干预组的心理困扰显著降低。

自我感知与自我控制

Cross的研究使用康奈尔儿童控制感知多维量表评估控制点(locus of control)，发现干预后实验组的个人控制感显著增加。然而，Mazzoni等人使用哈特儿童自我感知量表(SPPC)评估运动能力、社会能力和全球自我价值感，未发现组间显著差异。

情感与情绪反应

Frühauf等人的研究探讨了急性情感和情绪反应。他们使用感觉量表(Feeling Scale)评估情感效价(affective valence)，使用感觉唤醒量表(Felt Arousal Scale)评估感知激活(perceived activation)，使用儿童积极与消极情感量表(PANAS-C)评估积极和消极情感。结果显示，攀岩干预导致积极情感显著增加，消极情感显著减少。情感效价和感知激活在攀岩过程中也持续上升。与游泳和作业疗法相比，攀岩在干预初期表现出更强的情感效价提升和更高的感知激活水平。

自我效能

两项研究评估了自我效能。Krüger和Seng使用基于班杜拉社会认知理论(SCT)专门开发的量表评估攀岩和保护(belaying)中的障碍自我效能(barriers self-efficacy)，发现保护方面的障碍自我效能有显著提高。Mazzoni等人的研究也发现，儿童自我报告和保护者评估的攀岩自我效能均有显著改善。Luttenberger等人的研究评估了整体自我效能(GSE)，虽观察到提升趋势但未达统计学显著性。

社会维度

Cross使用迪恩疏离量表(DAS)评估疏离感(alienation)（包括无力感、规范缺失和社会孤立），发现干预组疏离感显著降低。Luttenberger等人使用修改后的态度、反应和知识(ARK)常规感知调查量表评估社会凝聚力(social cohesion)，在黎巴嫩和叙利亚难民青少年混合群体中未发现显著变化。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系统性评价表明，治疗性攀岩显示出作为改善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及相关心理领域（如情绪调节、情感状态、自我效能）干预措施的潜力。然而，现有证据基础存在明显局限。主要包括纳入研究数量少、异质性高（研究设计、干预方案、人群、结局指标各异）、多数研究使用等待列表对照组而非主动对照组（难以区分攀岩特异性效应与一般身体活动或社会互动效应）、样本量小以及可能存在期望偏倚等。

这些局限使得目前难以得出明确结论，特别是关于治疗性攀岩是否优于其他身体活动干预措施。攀岩干预的实施通常需要专门的设备、训练有素的指导者和场地，资源投入较大。因此，明确其独特的附加价值对于将其整合到临床治疗框架中至关重要。

未来研究的方向应着重于：采用更严谨的方法学设计，特别是纳入主动对照组（如其他运动疗法）的随机对照试验(RCTs)；致力于标准化干预方案以提高结果的可比性和可重复性；深入探索治疗性攀岩起作用的内在机制（如是否通过促进心流(flow)状态、增强掌控体验等）；扩大对临床人群（如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自闭症谱系障碍ASD患者）的研究；开展长期随访研究以评估效果的持久性；并关注不同群体规模、指导者与参与者比例等因素对干预效果的影响。

综上所述，尽管治疗性攀岩前景广阔，但当前证据尚不足以支持其常规纳入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临床治疗指南。未来的高质量研究将有助于厘清其作用，为基于证据的实践应用提供坚实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