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公众支持大型食肉动物恢复但反对种群进一步增长与狩猎：一项跨国调查揭示的矛盾态度

《Nature Ecology & Evolution》：Europeans support large carnivore recovery while opposing both further population growth and hunting

本研究针对欧洲大型食肉动物（狼、熊、猞猁）保护政策与公众态度的矛盾展开调查，通过对10,807名欧盟居民的问卷分析发现：尽管多数人支持物种恢复，但反对种群进一步增长和狩猎行为，且城乡态度差异微弱。研究揭示了公众对生态管理措施的认知脱节，为《栖息地指令》修订后的政策制定提供关键依据，强调需基于科学证据与公众共识平衡保护目标。

　　

随着欧洲大型食肉动物历经数个世纪的迫害后逐渐恢复，其保护政策与公众态度的矛盾日益凸显。2025年《自然·生态与进化》发表的一项研究通过跨国调查揭示了一个有趣现象：欧洲民众普遍支持狼、熊和猞猁等物种的生态恢复，却同时反对其种群进一步扩大及狩猎活动。这一看似矛盾的态度挑战了传统认知中“城乡对立”的冲突叙事，为正处于法律保护调整期的欧洲大型食肉动物管理提供了重要参考。

研究团队采用贝叶斯序数模型（Bayesian models of ordinal data）对涵盖23个欧盟国家的10,807名居民问卷数据进行分析。样本设计平衡了城乡、性别、年龄等人口学因素，通过线性预测变量模型量化了居住地、政治倾向等因子对态度的影响。技术方法核心包括：基于在线平台Qualtrics的多国分层抽样、使用JAGS软件进行马尔可夫链蒙特卡洛（MCMC）后验概率计算，以及对“中立”回答的独立概率估计以规避分类数据误判。

欧洲公众对大型食肉动物恢复的广泛支持

调查显示，所有国家中对大型食肉动物恢复的支持率均高于反对率，南欧和东欧地区支持度最高。例如意大利、西班牙和保加利亚等拥有较多狼群的国家仍保持多数支持，即使是在法国（年均超万只羊遭狼捕食）等存在明显人兽冲突的地区，公众支持依然稳固。值得注意的是，城乡态度差异微乎其微——西班牙城乡支持率仅差2%，颠覆了“冲突源于城乡对立”的固有认知。

稳定种群偏好与狩猎反对的悖论

尽管支持物种存在，公众对种群增长持保守态度。除西班牙和葡萄牙外，多数国家受访者希望狼群数量保持稳定，而非继续增加。更显著的是，狩猎行为在各国均遭普遍反对，北欧与波罗的海国家支持率相对较高，但未形成多数共识；南欧国家反对狩猎的比例甚至超过50%。这种“支持恢复但反对增长与管理干预”的态度，暴露出公众对生态管理必要性的认知缺口。

问题个体捕杀的地方性差异

针对特定情境的致死控制态度呈现南北分化。北欧国家更支持捕杀攻击牲畜的个体（如芬兰农村支持率达63%），而地中海国家强烈反对即使是对攻击人类的熊实施捕杀。这种差异体现在意大利当局2023年批准捕杀致命攻击徒步者的熊时经历的漫长法律程序，与德国迅速处死200年来首次出现的“行为异常”熊的案例对比中。

低政治极化与高公众冷漠

与美国研究相反，欧洲公众态度与政治立场关联微弱。左翼群体对物种恢复支持度略高，但保守派身份并未显著导向反对。更关键的是，多数受访者（除葡萄牙外）明确表示不会就食肉动物保护问题联系政客，表明该议题公众参与度低，政策易受特定利益群体影响。

研究结论指出，欧洲公众对大型食肉动物的态度存在“支持存在-反对干预”的内在张力，这要求政策制定需兼顾科学管理与公众教育。2025年狼从《栖息地指令》附件IV（严格保护）降至附件V（允许规范利用）的调整虽符合“稳定种群”的公众意愿，但西班牙通过《反食物浪费法》附加条款重启狼猎的案例警示，政策落地可能偏离公众真实诉求。未来需加强种群监测与科学管理，防止法律保护降级成为保护成果倒退的借口，真正实现人与大型食肉动物的可持续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