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早期性别多样性的社会流行病学研究：基于ABCD队列的多维测量分析

《Pediatric Research》：Social epidemiology of gender diversity in early adolescents

本研究针对美国青少年性别多样性研究缺乏多维测量工具的问题，通过对ABCD队列10,089名12-13岁青少年的横断面分析，发现出生性别为女性及较低家庭收入与更高性别多样性显著相关。研究创新性采用连续谱系测量方法，为理解青春期性别发展机制提供了新视角，对制定针对性支持策略具有重要意义。

　　

在当代社会，青少年性别认同的发展过程日益受到关注。传统研究往往将性别简单二分为顺性别（cisgender）与跨性别（transgender），但这种二元划分难以捕捉青春期个体在性别认同探索过程中的复杂性和流动性。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性别少数群体（gender minorities）面临着显著的健康不平等问题，研究表明他们出现抑郁症状和自杀意念的比例远高于顺性别同龄人，其中一项研究发现37.4%的参与者存在自杀意念。这些严峻的现实凸显了深入理解青少年性别发展机制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然而，现有研究存在明显空白：大多数研究关注的是青少年中后期，而对青春期早期（12-13岁）这一性别认同形成关键阶段的探索较少；同时，研究方法上多采用单一的二元性别划分，缺乏能够反映性别多样性连续谱系的测量工具。正是为了填补这些研究空白，由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Jason M. Nagata教授领导的研究团队开展了这项创新性研究，其成果发表在《Pediatric Research》期刊上。

研究方法上，本研究巧妙利用了美国青少年大脑认知发展（Adolescent Brain Cognitive Development, ABCD）大型队列研究的第三年随访数据（2019-2021年），样本量达到10,089名12-13岁的早期青少年。研究设计为横断面分析，核心创新在于采用了多维度的性别测量方法：包括两种连续测量（感觉性别和性别谱系自我描述）、两种序数测量（性别不满意度和性别表达）以及两种分类测量（感觉性别分组和跨性别认同）。统计分析方法则根据测量类型的不同，分别采用线性回归、序数逻辑回归和多项回归模型，并纳入了年龄、出生性别、种族/ ethnicity、家庭收入和父母教育水平等协变量，同时使用ABCD倾向权重以提高样本代表性。

研究结果部分揭示了青春期早期性别多样性的丰富图景：

样本特征描述显示，研究纳入了平均年龄12.9岁的早期青少年，其中48.3%出生性别为女性，45.6%来自种族/族裔少数群体。总体而言，性别多样性回答在所有测量项目中都不常见，但在出生性别为女性的青少年中出现频率更高。

性别谱系测量结果尤为引人注目：25.9%的出生性别为女性者自我描述为男性化，9.9%的出生性别为男性者自我描述为女性化。这一发现挑战了传统的性别二元观念，表明青春期早期的性别认同存在显著的多样性和流动性。

社会人口学特征与性别多样性的关联分析发现，出生性别为女性与所有性别多样性测量指标中的更高多样性显著相关。例如，女性出生性别与报告性别不满意的几率更高（OR 4.34, 95% CI 3.74-5.03），与多样化性别表达的几率更高（OR 5.52, 95% CI 4.87-6.27），与认同为跨性别的几率更高（OR 9.11, 95% CI 4.56-18.21）。

家庭收入分析显示，与最低收入类别（<$25,000）相比，较高家庭收入类别通常与较低的性别多样性相关。这种关联在性别不满意度、性别表达和性别谱系测量中均表现一致，表明社会经济因素在性别发展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种族/族裔差异分析揭示了复杂模式：亚裔青少年在连续感觉性别测量中表现出更高的性别一致性（B -0.06），而拉丁裔青少年在分类感觉性别分组中显示出更高的性别多样性（少数群体vs顺性别组OR 2.01），但在序数性别表达测量中却表现出较低的多样性（OR 0.69）。这些差异提示文化背景和社会规范可能对性别发展产生独特影响。

研究结论与讨论部分强调，本研究通过多维测量方法揭示了青春期早期性别多样性与特定社会人口学因素之间的显著关联。出生性别为女性和较低家庭收入作为性别多样性的预测因素，这一发现与先前研究一致，可能反映了社会对女性性别非 conformism 的更高容忍度，以及低收入家庭中压力性生活事件对性别发展路径的影响。

研究的创新意义在于突破了传统二元性别测量框架，采用连续谱系方法更精准地捕捉了青少年性别体验的多样性。这种方法学进步为未来研究青春期性别发展提供了重要工具，特别有助于识别那些可能不会认同为跨性别但确实经历性别不满或探索性别表达的青少年群体。

研究局限性包括横断面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部分性别谱系数据因中途加入而存在缺失，以及自我报告数据可能存在的理解偏差，特别是“你是否是跨性别者”这一问题对早期青少年可能难以准确理解。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强调了在青春期早期阶段使用多维、连续测量方法评估性别多样性的重要性，为制定针对性别多样性青少年的支持性干预措施提供了科学依据。未来研究应继续追踪这些青少年进入青春期中晚期的发展轨迹，并探索文化背景、社会规范以及生物学因素（如青春期时机）在性别认同形成过程中的复杂交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