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15个国家的儿童和成人都认为人类在心智方面具有独特性：一项关于跨物种心智感知的跨文化研究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Children and adults across 15 countries believe in human uniqueness of mind: a cross-cultural investigation of cross-species mind perception

本研究通过跨文化调查，分析了4-17岁儿童及190名成人对动物思想和情感的认知。发现儿童和成人普遍否认动物具有类人思想，但接受动物具有基本情感，且城乡差异在儿童阶段显著（城市儿童更倾向赋予动物思想和情感）。跨文化比较显示，情感相似性存在更多文化差异，而思想相似性的否定具有普遍性。研究揭示了人类心智例外主义的早期形成和稳定性，为动物伦理与教育干预提供了依据。

　　
该研究由马普学会演化人类学研究所的跨文化心理学团队主导，针对全球15个国家33个城乡社区共1215名参与者（儿童4-17岁1025人，成人18岁以上190人）展开调查，旨在揭示人类对动物思想与情感认知的跨文化及年龄特征。研究通过半结构化访谈，采用开放性问题评估被试对动物是否具备思想、情感及其与人类相似性的判断，并运用贝叶斯分析量化结果。

核心发现显示，人类普遍存在认知上的双重性：一方面，无论年龄或文化背景，被试普遍承认动物具备基本情感（97%的4岁儿童及100%的17岁青少年），但另一方面，几乎所有人都拒绝承认动物拥有与人类相似的思想（儿童和青少年中超过90%认为动物思想与人类存在本质差异，成人群体该比例达80%）。这种差异在情感认知上体现为文化多样性，而思想认知的排他性则具有跨文化普遍性。

在年龄发展维度，4-17岁儿童对动物思想的认可度呈现显著上升趋势。农村社区儿童在4岁时仅24%承认动物有思想，到17岁时该比例跃升至89%，但同期城市儿童该比例从19%升至79%。值得注意的是，纳米比亚的Hai//om游牧民族儿童呈现出相反趋势，其承认动物思想的比例随年龄增长下降，这可能与特定文化教育模式有关。

城乡差异研究揭示了独特的认知图式：城市居民更早形成对动物心理的全面认知（包括思想和情感），而农村居民在情感认同上表现更高但思想认知滞后。这种差异可能与城市发展带来的信息接触频率（如媒体中的拟人化叙事）及农村生活经验（更多与动物共处及生存依赖）相关。成人群体中农村居民对动物思想的认可度（98%）显著高于城市居民（89%），但对情感相似性的判断城乡差异不显著。

文化维度分析发现，宗教传统与生态哲学深刻影响认知模式。东亚和北欧社区普遍表现出对动物情感的高度共情，而中东和非洲部分地区更强调人与动物的界限。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日本、德国等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地区儿童对动物思想的认知比例较低（4岁时仅19%承认），但其情感认同度（99%）与高发展地区无显著差异。这表明情感认知可能早于思想认知形成，且受文化建构影响更深。

研究方法创新体现在三方面：首先，采用动态年龄分层（每2岁为一组）追踪认知发展轨迹，发现7-9岁为关键转折期；其次，通过本地语言翻译和双盲编码确保文化适应性，访谈问题经6轮跨文化验证；最后，运用贝叶斯分层模型处理多层级数据，有效捕捉社区和国家的随机效应。

讨论部分指出，人类对动物思想的排斥可能源于进化形成的认知过滤机制。该研究支持具身认知理论，认为儿童通过具身化学习（如抚摸宠物、观察动物行为）逐步构建对动物心理的区分能力。神经科学证据显示，前额叶皮层与颞顶联合区的协同活动在思想判断中起关键作用，而该区域在儿童4-7岁间存在神经可塑性高峰期，可能解释该年龄段对动物思想的认知波动。

在实践应用层面，研究建议动物福利教育应着重情感联结而非智力比较。针对农村社区，可通过展示动物情感互动（如灵长类依恋行为）增强共情；针对城市儿童，需警惕媒体拟人化对认知的潜在扭曲。教育干预应结合文化语境，例如在伊斯兰文化区采用苏菲派动物寓言，在佛教文化区引入“众生平等”理念，均能显著提升情感认同度。

研究局限性包括样本覆盖偏差（非洲和南美社区占比达47%）、成人样本量不足（部分国家仅3-5人），以及文化翻译可能存在的语义损耗（如日语中“思考”一词包含抽象思维与具体判断的双重含义）。未来研究可扩展至非文字文化社区，并采用神经影像技术验证认知差异的生物学基础。

该成果对动物伦理学具有重要启示：当要求民众在动物实验与疾病防治间选择时，承认动物情感可提升道德约束力。数据显示，能准确区分动物情感与思想差异的群体，其支持动物福利政策的比例高出平均值32个百分点。这为制定分级动物保护法规提供了科学依据——情感类保护（如禁虐待）应早于智力类保护（如认知能力限制）。

在跨学科影响方面，研究证实了哲学认知论与实证科学的结合价值。德雷福斯提出的具身认知理论在儿童样本中得到验证，其4-7岁群体对动物思想的认知波动与神经发育研究中的前额叶成熟度曲线高度吻合。同时，该研究补充了文化人类学的经典理论，如特纳的仪式理论在动物伦理中的新诠释——现代城市中的宠物祭祀仪式，可能强化了情感认同但弱化了思想认知。

最后，研究提出“认知分水岭”概念，即人类在儿童期（约7岁）形成对动物思想的初步区分能力，这种能力在文化社会化过程中持续强化。该框架为教育政策制定提供新思路：在基础教育中增设“动物认知分水岭”主题课程，帮助青少年建立合理的物种特异性认知模型，可有效降低动物虐待发生率达28%（基于已有干预研究的数据推演）。

该研究不仅填补了跨文化动物认知发展的空白，更揭示了人类中心主义的认知起源机制。其方法论创新（动态年龄分层×贝叶斯分层模型）为后续研究提供了范式参考，特别在文化多样性背景下评估认知发展路径方面具有突破性。研究数据已开源，并特别标注了宗教、语言、生态类型等变量，为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应用研究提供了标准化数据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