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使用改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决策功能：一项揭示多巴胺-内源性大麻素系统交互作用的研究

《Translational Psychiatry》：Chronic cannabis use in people with bipolar disorder is associated with comparable decision-making and functional outcome to healthy participants

本研究针对双相情感障碍（BD）患者普遍存在的决策功能障碍问题，探讨了慢性大麻使用（CU）对认知功能的影响。研究人员通过爱荷华赌博任务（IGT）和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基于表现的技能评估（UPSA-2）发现，BD+CU患者的决策能力和功能表现与健康对照（HC）相当，且优于非使用大麻的BD患者。该研究为BD的认知功能障碍治疗提供了新视角，提示大麻素相关疗法可能成为改善BD患者认知功能的新策略。

　　

在精神疾病领域，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 BD）患者不仅承受着情绪极端波动的折磨，还常常伴随着认知功能的严重损害。其中，决策能力缺陷尤为突出，这种缺陷直接影响患者的日常生活功能，导致社会交往、职业发展和家庭关系的紊乱。令人困惑的是，尽管大麻使用（Cannabis Use, CU）在一般人群中常与认知功能下降相关联，却有超过70%的BD患者报告通过使用大麻来缓解诸如思维奔逸、多动等认知行为症状。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引发了研究人员的浓厚兴趣：大麻对BD患者究竟是"毒药"还是"解药"？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研究团队在《Translational Psychiatry》上发表了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他们提出一个大胆假设：大麻可能通过调节BD患者异常的神经递质系统，特别是多巴胺系统，从而改善其决策功能。这一假设建立在BD患者存在多巴胺系统功能亢进的基础上，而长期大麻使用可能通过调节内源性大麻素（endocannabinoid, eCB）系统，间接影响多巴胺信号传导，使异常的多巴胺水平"正常化"。

研究人员采用了严谨的病例对照研究设计，招募了87名18-50岁的参与者，包括健康对照（HC）和BD患者，并根据大麻使用情况进一步分组。所有参与者均接受了详细的精神病学评估，确保BD患者在研究期间处于临床稳定状态，排除了严重情绪症状的干扰。

研究主要采用两种评估工具：爱荷华赌博任务（Iowa Gambling Task, IGT）用于量化风险决策能力，该任务通过模拟真实世界的风险-收益权衡情境，评估参与者的决策策略；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基于表现的技能评估（UPSA-2）则通过角色扮演方式，评估患者在药物管理、财务管理等六个领域的实际功能能力。此外，研究人员还通过问卷调查详细记录了大麻使用模式，包括使用频率、目的和方式等。

大麻使用改善BD患者决策功能

研究结果令人振奋：BD+CU组在IGT中的表现显著优于非使用大麻的BD组，且与HC组无统计学差异。这一发现表明，大麻使用可能与BD患者的决策功能改善相关。具体而言，BD+CU患者表现出更高的风险决策能力，更倾向于在遭受损失后从高风险选项转向安全选项（更高的风险损失转换比率，Risky Lose-Shift Ratio, RLS）。

BD与CU关联不同的决策策略

进一步分析揭示了不同群体的决策策略差异。BD患者和CU者都表现出较高的安全损失转换比率（Safe Lose-Shift Ratio, SLS），即在安全选择遭受损失后更可能转向风险选项。同时，这两组人群的安全赢利保持比率（Safe Win-Stay Ratio, SWS）较低，表明他们在获得安全收益后不太可能坚持安全选择。

大麻使用频率的剂量效应

研究人员还发现大麻使用频率存在"倒U型"剂量效应。在BD患者中，适度使用大麻（每周4-24次）与最佳的决策功能相关，而重度使用（每周25次以上）的改善效果不明显。在健康人群中，大麻使用则与决策功能下降相关，进一步支持了大麻对BD患者可能具有特异性的调节作用。

大麻使用改善功能能力

在现实功能评估方面，BD+CU患者在UPSA-2的药物管理（Medication Management, MM）领域表现最佳，显著优于非使用大麻的BD患者，且与HC组相当。这一发现特别重要，因为药物管理能力直接关系到BD患者的治疗依从性和长期预后。

研究团队提出了一个创新的机制假说：BD患者存在的多巴胺转运体（Dopamine Transporter, DAT）功能降低导致多巴胺系统亢进，而慢性大麻使用可能通过调节内源性大麻素系统，使异常升高的多巴胺水平正常化，从而改善决策功能。这种机制可能解释为什么大麻对BD患者和健康人群产生截然不同的影响——在BD患者中，大麻将过高的多巴胺水平"调低"至最佳范围；而在健康人群中，同样的调节可能使多巴胺水平"过低"，导致功能受损。

尽管这项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如横断面设计无法确定因果关系、样本量有限、缺乏大麻成分和效价的详细数据等，但其发现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研究结果支持了BD患者使用大麻进行"自我药疗"的合理性，为大麻素类药物治疗BD认知功能障碍提供了理论依据。未来研究需要进一步阐明不同大麻成分（如THC和CBD）的具体作用，并通过随机对照试验验证其疗效和安全性。

这项研究不仅增进了我们对大麻在精神疾病中复杂作用的理解，更重要的是为开发针对BD认知功能障碍的新疗法开辟了道路。在大麻合法化日益普及的背景下，这项研究为临床医生和患者提供了关于大麻使用的科学指导，强调了个性化使用策略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