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差异在商标混淆判定中的重要性：瑞士联邦行政法院SEAT诉BYD案评析

《GRUR International》：On the Significance of Semantic Divergence Between Signs

本文针对商标近似性判断中语义差异的作用问题，通过分析SEAT v BYD案例，确立了"显著语义内容主导商标整体印象"的原则，指出当商标具有对方缺乏的显著语义时，语音或拼写相似不易导致混淆，为Art. 3(1)(c) TmPA的适用提供了重要指引。

　　

在全球化商业环境中，商标作为企业最重要的无形资产之一，其保护力度直接关系到品牌价值和市场竞争力。然而，随着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商标近似性判断成为知识产权领域长期存在的难题。特别是在跨国商业活动中，不同语言文化背景下的商标语义理解差异，给商标混淆可能性的判定带来了巨大挑战。瑞士作为欧洲重要的商业中心，其商标保护实践对国际知识产权保护具有重要参考价值。本文分析的SEAT诉BYD案正是这一领域的典型代表，案件焦点在于如何平衡商标的视觉、语音相似性与语义差异性在混淆判定中的权重。

本案涉及西班牙汽车制造商SEAT S.A.对中国比亚迪公司国际注册号No.1,684,034"Sea Lion"商标提出的异议。双方争议的核心在于"SEAT LEON"与"Sea Lion"这两个商标是否构成瑞士《商标保护法》（Trade Mark Protection Act, TmPA）第3条第1款第c项规定的混淆性近似。瑞士联邦行政法院（Federal Administrative Court, FAC）在2025年5月9日的判决中深入探讨了语义差异在商标近似性判断中的关键作用，确立了重要的法律原则。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案例分析法，以瑞士联邦行政法院的判决文书为主要分析对象，结合瑞士商标法律法规和先前判例，采用法律解释学和比较分析法，对商标近似性判断中的视觉、语音和语义三个维度进行系统评估。特别关注了商标的显著语义内容对消费者认知的影响机制，以及不同语言区域（德语区、法语区、意大利语区）对商标理解的可能差异。研究还考虑了商品类似程度、消费者注意力水平、商标显著性和知名度等多重因素的综合影响。

研究结果

5.1 商标保护范围的确定

法院首先分析了异议商标"SEAT LEON"的保护范围。虽然SEAT作为汽车商标在瑞士市场具有相当知名度，但法院指出"SEAT"一词本身属于基本词汇，意为"座位"，这在汽车领域具有一定的描述性，导致该商标最初具有较弱显著性。尽管通过长期使用和市场宣传，SEAT商标已获得一定知名度，但这种知名度并不足以赋予其扩大的保护范围。对于"LEON"部分，法院认为其作为车型名称，在汽车行业通常被视为指示产品系列而非具有独立显著性的商标元素，因此仅享有正常保护范围。

6.1 商标近似性判断的三维分析

法院从视觉、语音和语义三个维度对商标近似性进行了全面评估。视觉上，两个商标都包含"SEA"和"L...ON"结构，存在一定相似性；语音上，虽然起始音素/s/和/l/相同，但整体发音差异显著；语义上，法院发现两者存在根本性差异："SEAT LEON"被消费者认知为汽车品牌和车型，而"Sea Lion"则直接指向海洋动物"海狮"。这种语义差异在消费者认知中占据主导地位，有效抵消了视觉和语音上的相似性。

7.1 混淆可能性的综合判定

在综合评估阶段，法院强调混淆可能性的判断不是抽象的对比，而是需要结合具体情境的整体分析。尽管商品高度类似（均属第12类汽车相关产品），且消费者注意力水平较高，但显著的语义差异起到了决定性的区分作用。法院引用了"显著语义内容主导回忆形象"的原则，指出当商标具有对方缺乏的显著语义内容时，相似的语音或拼写不太可能导致消费者混淆。

结论与意义

本案确立了语义差异在商标混淆判定中的关键地位，为类似案件提供了明确的法律适用标准。法院强调，在商标近似性判断中，语义内容应当作为主导因素，特别是当语义差异显著且易于被各语言区域消费者识别时，可以有效抵消视觉和语音上的相似性。这一原则对跨国企业的商标战略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提示企业在商标设计和选择时应当充分考虑语义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识别性和区分性。

研究还澄清了汽车行业商标保护的特殊性，指出虽然汽车品牌通常享有较高知名度，但具体车型名称的保护范围相对有限。这一区分有助于厘清商标保护中"品牌"与"产品系列"的不同法律地位，为行业实践提供了清晰指引。

本案判决体现了瑞士司法机关在商标保护问题上平衡权利人利益与市场竞争自由的审慎态度，既保护了知名商标的合法权益，又避免了过度保护对市场公平竞争的不当限制。这一平衡对于维护健康的市场环境具有重要意义，也为其他法域的商标保护实践提供了有益参考。

论文发表在《GRUR International》这一权威知识产权期刊，进一步增强了本案判决的学术价值和实践影响力，为国际商标法理论发展和实践应用做出了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