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HPV疫苗方案在坦桑尼亚少女中诱导的记忆B细胞反应：一项为期36个月的随机对照试验分析

《npj Vaccines》：Memory B-cells elicited by different HPV vaccine regimens in the DoRIS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为评估单剂HPV疫苗的长期免疫保护潜力，研究人员在DoRIS随机对照试验中，系统比较了Cervarix?和Gardasil?9疫苗1/2/3剂方案诱导的记忆B细胞（MBCs）反应。结果显示单剂疫苗可诱导持久的MBCs反应至36个月，且MBCs频率与抗体水平呈正相关，为单剂HPV疫苗接种策略提供了重要的免疫学依据。

　　

在全球范围内，宫颈癌是女性第四大常见癌症，而在许多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它甚至是女性中最常见的癌症。超过90%的新发病例和死亡发生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接种计划的广泛引入，特别是针对致癌基因型HPV16和18的疫苗，已导致接种人群宫颈癌和癌前病变发病率的显著下降。然而，传统的三剂或两剂接种方案在资源有限地区的实施面临挑战。因此，世界卫生组织（WHO）在2022年更新了指南，建议对9-20岁的个体采用两剂方案，并允许单剂方案作为超说明书选项。这一建议主要基于与安慰剂比较的疗效证据，但支持单剂方案长期保护的免疫学机制，特别是记忆B细胞（Memory B-cells, MBCs）的作用，仍需深入阐明。

记忆B细胞是适应性免疫应答的关键组成部分，它们在初次接触抗原（如疫苗）时被激活，并能够在再次遇到相同抗原时迅速增殖分化，产生大量抗体，从而提供长期保护。虽然中和抗体被认为是预防HPV疾病的关键机制，但长期抗体生产依赖于有效的免疫启动，从而产生长寿浆细胞（long-lived plasma cells, LLPCs）和记忆B细胞。记忆B细胞在初次HPV疫苗暴露时被启动，其持久性对于长期保护至关重要。已有研究表明，HPV病毒样颗粒（Virus-Like Particle, VLP）疫苗诱导的抗原特异性记忆B细胞反应在接种后可持续至少6年。然而，对于单剂HPV疫苗方案，记忆B细胞反应的强度、持久性及其与抗体反应的关系，尤其是在目标年龄组的少女中，数据仍然有限。

为了填补这一知识空白，由Rebecca Wiggins等人领导的研究团队在《npj Vaccines》上发表了题为“Memory B-cells elicited by different HPV vaccine regimens in the DoRIS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的研究论文。该研究作为剂量递减免疫桥接和安全性研究（Dose Reduction Immunobridging and Safety Study, DoRIS）的一部分，旨在详细描述和比较单剂、两剂和三剂Cervarix^?（二价，HPV16/18）或Gardasil^?9（九价）疫苗在坦桑尼亚9-14岁少女中诱导的HPV16和HPV18特异性记忆B细胞反应，并评估其长达36个月的持久性。

关键技术方法概述

本研究是一项在坦桑尼亚姆万扎进行的开放标签、随机、非劣效性试验（ClinicalTrials.gov注册号NCT02834637）。930名9-14岁健康HIV阴性少女被随机分配接受1、2或3剂Cervarix^?或Gardasil^?9疫苗（每组155人）。研究人员在基线（第0天）以及首次接种后第1、7、12、24和36个月共6个时间点采集外周血单核细胞（PBMC）样本。采用酶联免疫斑点（Enzyme-Linked Immunosorbent Spot, ELISpot）技术检测HPV16和HPV18特异性的记忆B细胞。简言之，分离的PBMC经过多克隆刺激（使用TLR7/8激动剂R848和IL-2）后，将其铺板到包被有HPV16或HPV18 VLP的板上，通过计数抗原特异性抗体分泌细胞（斑点）来量化记忆B细胞的频率，结果表示为抗原特异性记忆B细胞占总IgG分泌细胞的百分比。统计分析主要针对符合方案（Per-Protocol, PP）队列（即基线时对相应HPV基因型血清抗体和DNA检测均为阴性的参与者）进行，并在总接种（Total Vaccinated Cohort, TVC）队列中进行探索性分析。

研究结果

应答者比例

在接种前（第0天），约40%的少女检测到低水平的HPV16和18 VLP记忆B细胞。接种第一剂疫苗后1个月，各组的应答者（可检测到记忆B细胞反应的参与者）比例在Cervarix^?（HPV16: 71.0%-78.7%；HPV18: 66.2%-71.0%）和Gardasil^?9（HPV16: 78.8%-83.8%；HPV18: 66.2%-72.3%）之间。在单剂组中，应答者比例在7个月和12个月时达到峰值。而在两剂和三剂组中，峰值出现在7个月（即最后一剂后1个月），此时应答几乎完全（98.5-100%），显著高于单剂组（90.2-92.7%）。到12个月时，所有剂量组的应答率均保持在90%以上。从12个月到36个月，所有剂量组的应答者比例均出现渐进性下降。

记忆B细胞频率

记忆B细胞的几何平均频率在单剂组中于7个月和12个月达到峰值，例如，单剂Cervarix^? HPV16在7个月时为0.074%（95% CI: 0.055-0.101），在12个月时为0.078%（95% CI: 0.06-0.103）。相比之下，两剂和三剂组的记忆B细胞频率在7个月时最高，随后在12个月时显著下降。例如，三剂Cervarix^? HPV16在7个月时为0.769%（95% CI: 0.655-0.903），到12个月时降至0.183%（95% CI: 0.142-0.236）。在7个月至36个月期间，两剂和三剂组的记忆B细胞频率始终高于单剂组。然而，到36个月时，除单剂Gardasil^?9 HPV16外，单剂与两剂组之间的记忆B细胞频率差异已无统计学意义，各组间的频率分布出现重叠。

剂量组间比较

对于两种疫苗，从7个月到36个月，三剂组的HPV16和18记忆B细胞几何平均频率总体上高于两剂组，但仅在个别时间点（如12个月和36个月的Cervarix^?）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单剂组的几何平均记忆B细胞频率在7个月至24个月期间显著低于两剂和三剂组。到36个月时，单剂与两剂组在大多数比较中已无显著差异。

第7个月记忆B细胞与抗HPV IgG抗体的关联

在两种疫苗的两剂和三剂组中，第7个月的记忆B细胞频率与第7个月至第36个月的抗HPV IgG抗体浓度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抗体浓度随着记忆B细胞频率的增加而增加。在单剂组中，Gardasil^?9的HPV16和HPV18以及Cervarix^?的HPV16也显示出这种正相关，但单剂Cervarix^?的HPV18未发现显著关联。

基线已有反应的参与者

大约38.1%至49.6%的PP队列参与者在基线时存在低水平的HPV16/18特异性记忆B细胞反应。敏感性分析显示，排除这些参与者后，主要结果并未发生显著改变。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对HPV疫苗目标年龄组少女进行了不同剂量方案（特别是单剂）诱导的记忆B细胞反应的系统评估和长达36个月的随访。研究结果表明，单剂Cervarix^?和Gardasil^?9疫苗均能在9-14岁坦桑尼亚少女中诱导可检测的HPV16和HPV18特异性记忆B细胞反应，并且这些反应可以持续到接种后36个月。

尽管单剂方案诱导的记忆B细胞峰值频率低于多剂方案，但其反应动力学有所不同：单剂组的反应在7至12个月期间呈现一个相对平缓的上升和平台期，而多剂组则在第6个月加强免疫后（第7个月）出现一个尖锐的峰值，随后下降。重要的是，到36个月时，单剂与两剂方案在记忆B细胞频率方面的差异大多不再显著，提示单剂接种也可能提供了持久的免疫记忆基础。此外，第7个月的记忆B细胞频率与长期（直至36个月）抗体水平之间的正相关关系，特别是在多剂组和单剂Gardasil^?9及单剂Cervarix^?（针对HPV16）中，表明早期强烈的记忆B细胞反应可能有助于维持长期的体液免疫。

这项研究为单剂HPV疫苗接种策略的有效性提供了重要的免疫学支持。记忆B细胞的存在，即使在较低水平，也意味着免疫系统在遇到实际HPV感染时具有快速反应的能力。这对于在资源有限地区扩大疫苗覆盖范围、降低成本和简化接种程序具有重大意义。然而，记忆B细胞频率在36个月内仍在缓慢下降，而抗体水平则趋于稳定，这提示长寿浆细胞在维持抗体水平方面可能发挥主导作用，而记忆B细胞则作为应对再次挑战的储备力量。需要更长时间的随访研究来确定记忆B细胞是否会达到一个稳定的平台期，并最终确认单剂方案能否提供终身保护。尽管如此，在接种三年后仍能在循环中检测到单剂疫苗诱导的记忆B细胞，这一发现令人鼓舞，为单剂HPV疫苗策略的推广增添了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