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生态保护区内土地利用动态与本土文化的命运

《Geography and Sustainability》：Land use dynamics and the fate of indigenous culture in China’s cultural ecological protection areas

中国文化遗产生态保护区（CEPAs）对原住民文化的影响评估显示，尽管整体土地利用条件改善，但36%的CEPAs仍处于威胁或警告状态，且全部位于少数民族集中区，传统草药等文化关键物种（CKS）受土地干扰影响显著。研究提出需通过原住民参与和CKS定向保护，平衡生态与文化多样性目标。

　　
中国文化遗产生态保护区（CEPAs）的生态保护与文化传承矛盾研究

中国文化遗产生态保护区的设立旨在实现生态保护与文化传承的双重目标，但研究揭示其政策执行中存在显著的地域差异。通过分析1985-2023年间23个CEPAs的土地利用变化与文化遗产关联性，研究发现少数民族聚居的CEPAs面临更高的生态扰动风险，且这种风险与传统文化实践的脆弱性存在直接关联。

一、研究背景与核心问题
全球自然保护界正面临双重挑战：一方面需要加速实现《生物多样性公约》30%陆域保护目标，另一方面需解决保护政策对原住民文化的影响。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的原住民人口国家，其56个民族在西南和西北地区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生态系统。CEPAs作为融合生态保护与文化传承的特殊保护区类型，其政策成效的差异性值得深入探讨。

二、研究方法创新
本研究构建了"土地利用扰动-文化关键物种（CKS）-政策效能"三维评估框架：
1. 土地利用分类：将原始10类土地用途简化为农业用地（耕作、种植）、生态用地（森林、草地等）和人工硬化地（建筑、道路）三大类，更符合民族文化实践的空间依赖特征。
2. 文化关键物种识别：通过筛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中的传统手工艺（占比62%）、医药知识（18%）和民俗艺术（20%）三类文化实践，建立包含2300项文化遗产的动态数据库。
3. 动态扰动分析：采用"综合土地变化率"（公式1）与"单类用地变化度"（公式2）相结合的评估体系，其中公式1计算了三类用地综合变化幅度，公式2分别分析农业、生态和人工用地变化：
ΔL = (Uj - Ui)/T ×100%
ΔK = (Uj - Ui)/Ui ×100%
通过四分位法将结果划分为"显著改善-稳定-预警-威胁"四个等级

三、核心研究发现
1. 生态保护与民族文化实践的不平衡性
- 36%的CEPAs处于土地扰动威胁或预警状态，且全部集中于少数民族聚居区（图1）
- 传统医药类CKS的生态依赖度最高（78%），其次是手工艺类（65%）和民俗艺术类（53%）
- 少数民族聚居的CEPAs中，游牧型（如藏族玉树CEPA）和采集型（如贵州东南CEPA）社区面临最大的土地用途冲突

2. 政策执行的双重性
- 成功案例：非少数民族聚居的Baofeng（黄土高原）、Jingdezhen（陶瓷文化）等CEPAs通过农业用地优化，使文化关键物种保持率提升至92%
- 失败案例：Dali（大理）等旅游主导型CEPAs因过度开发，导致75%的传统手工艺材料供应中断
- 政策盲区：现有保护条例对"文化关键物种"的识别率不足40%，特别在传统医药领域存在数据空白

四、深层矛盾分析
1. 土地权属结构冲突
- 少数民族传统"轮牧休耕"制度与现代农业的用地需求产生矛盾（如藏族Qiang CEPA的牧场缩减率达23%）
- 官方土地登记中，87%的少数民族聚居区未建立传统知识用地档案

2. 保护政策实施偏差
- 在CEPAs建立后的15-20年（政策执行中期），传统手工艺传承人的平均年龄从58岁上升至72岁
- 非物质文化遗产（如苗绣、侗族大歌）的传承环境满意度下降15个百分点

3. 生态安全阈值突破
- 森林覆盖率每下降1%，少数民族特有的药用植物种类减少0.8种（置信区间95%）
- 湿地面积缩减导致水生歌谣、芦苇编工艺等73项文化遗产的传承中断

五、政策优化建议
1. 建立文化生态承载力评估体系
- 将文化关键物种的生态依赖度（ECD）量化为：ECD=（文化实践所需资源量/保护区资源总量）×100
- 制定不同ECD区段的保护强度标准（如ECD>70%区域需强制实施社区共管）

2. 创新空间治理模式
- 在云南、贵州等少数民族聚居区试点"文化生态廊道"制度，将传统村落、牧场、猎场等要素纳入统一保护规划
- 推广"三权分置"改革，明确文化传承权、生态使用权、经济收益权的分配机制

3. 完善监测预警系统
- 开发文化生态指数（CEI）：CEI=0.4×生态用地变化率 + 0.35×文化关键物种流失率 + 0.25×社区满意度
- 建立动态调整机制，对连续3年CEI下降超5%的CEPAs自动启动保护强化程序

六、全球意义与拓展方向
本研究为全球原住民地区保护政策提供中国方案：
1. 在亚马逊、刚果盆地等跨国生态保护区的规划中，应纳入文化关键物种跨境追踪机制
2. 建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文化生态阈值"纳入世界遗产评估标准
3. 需建立跨国比较数据库，当前研究显示中国少数民族聚居区的文化生态韧性（0.68）显著低于北美原住民保护区（0.82）

七、研究局限与改进方向
1. 数据精度局限：30米分辨率遥感数据难以识别传统药用植物（最小识别单元需达5米×5米）
2. 文化传承量化困难：口述传统、仪式文化等软性指标尚未建立有效测量方法
3. 政策评估周期不足：现有研究仅覆盖CEPAs建立后的15年，需延长观察周期至30年以上

八、结论与展望
研究发现CEPAs在少数民族地区的实施存在"生态改善-文化衰退"悖论，建议从三方面突破：
1. 建立"文化生态银行"制度，将传统知识转化为可交易资产
2. 开发原住民参与的智慧监测系统（如区块链记录技艺传承）
3. 推动CEPAs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度融合，试点"文化生态补偿金"机制

该研究为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与文化遗产传承的协同发展提供了新的理论框架，特别是在"一带一路"沿线多民族国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后续研究可结合高光谱遥感技术（0.1米分辨率）和人工智能文化传承评估系统，进一步提升保护精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