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初级保健心理健康整合评估及焦虑抑郁症状筛查（2018-2023年）：一项纵向回顾性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Evaluation of primary care mental health integration and screening of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ymptoms in Qatar from 2018 to 2023

本研究针对卡塔尔初级保健系统中焦虑抑郁高负担与服务质量优化需求，开展了为期六年的心理健康服务整合评估。通过分析超百万次筛查数据，发现PHCC的阶梯式护理模式显著提升筛查覆盖率（2023年达111.9万次），将中重度症状患病率稳定在5.21%（抑郁）和5.48%（焦虑），且非卡塔尔籍男性抑郁评分显著更高（PHQ-9均值8.168）。研究为中东地区初级保健心理健康整合提供了规模化实践范本。

　　

在全球范围内，心理健康问题已成为导致疾病负担和残疾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精神疾病占伤残调整生命年（DALYs）的16%，若将自杀或自残导致的过早死亡计算在内，这一比例更上升至23.4%。抑郁障碍尤为突出，占全球疾病总负担的4.3%，其对质量调整生命年（QALE）的损失甚至高于中风、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和吸烟。世界卫生组织（WHO）预测，到2030年，重性抑郁障碍（MDD）将成为全球致残的首要原因。在卡塔尔，精神障碍是导致残疾的前五大原因中的三个，抑郁障碍是该国第二大致残原因，情绪或焦虑障碍的终生患病率高达28%。卡塔尔与美国并列，成为广泛性焦虑障碍（GAD）终生患病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达5.7%。

面对这一严峻挑战，卡塔尔将心理健康列为关键的公共卫生优先事项，并制定了一系列国家战略，如《国家心理健康战略（2013-2018）》、《福祉战略框架（2019-2022）》和《国家健康战略（2018-2022）》，旨在通过标准化临床指南、建立整合服务网络和协调护理路径（采用阶梯式护理模式），将心理健康服务扩展到初级保健领域，使患者能够在社区内获得及时诊断、持续管理和必要转诊，从而改善心理健康服务的可及性。

在此背景下，卡塔尔初级卫生保健公司（PHCC）作为政府资助的主要初级保健提供者，拥有约180万注册患者，通过其遍布全国的31家健康中心提供服务。PHCC自2014年12月开始试点提供正式的心理健康服务，并逐步建立了包含心理学支持诊所和整合精神病学诊所的阶梯式护理体系。然而，这一大规模整合模式的实际效果如何？其筛查覆盖率、服务利用率、患者参与度以及焦虑抑郁症状的真实负担是怎样的？不同人口学群体（如性别、国籍、年龄）是否存在差异？这些问题都需要通过系统的评估来回答。

为此，Samya Ahmad Al Abdulla、Azza Mustafa Mohammed、Mariama Aminata Mansaray和Mohamed Ghaith Al-Kuwari等研究人员在《Scientific Reports》上发表了一项题为“Evaluation of primary care mental health integration and screening of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ymptoms in Qatar from 2018 to 2023”的研究。该研究旨在评估PHCC基于初级保健的心理健康整合项目的发展，重点关注其对焦虑和抑郁这两种最常见心理健康状况的护理可及性和管理的影响，并估计其在初级保健环境中的总体负担。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纵向回顾性分析。他们提取了2018年1月至2023年12月期间所有在PHCC健康中心就诊并同意接受筛查的成年患者（≥18岁）的去标识化常规收集数据。主要数据包括社会人口学变量（性别、年龄、国籍）以及广泛性焦虑障碍7项量表（GAD-7）和患者健康问卷9项（PHQ-9）的评分。研究采用卡方检验（χ2 test）、Fisher精确检验、t检验以及多变量二元逻辑回归模型进行统计分析，评估筛查覆盖率、服务利用过程指标（如内部转诊、外部转诊、预约失访率）以及以评分≥10为临界点的焦虑抑郁症状患病率。

结果

筛查覆盖率和症状严重程度分布

从2018年到2023年，PHCC对焦虑和抑郁症状的筛查量显著增加。焦虑筛查从2018年的199,465次上升到2023年的1,119,006次，抑郁筛查从187,653次上升至1,107,551次。筛查覆盖率的目标指标最初设定为60%，并在2021年后提高至80%，以激励对更大人群进行筛查。随着筛查范围的扩大，焦虑和抑郁的检测率趋于稳定。在症状严重程度方面，2023年，绝大多数（92.3%）完成GAD-7筛查并至少认可一项症状的成年人表现为 minimal 焦虑（评分1-4），5.6%为轻度（5-9），1.4%为中度（10-14），0.89%为重度（15-21）。抑郁症状的分布类似，88.5%为 minimal（1-4），5.2%为轻度，3.9%为中度，2.8%为中重度，1.3%为重度。

服务过程指标

PHCC内部转诊至心理健康诊所的总体数量在2018年至2023年间有所增加。然而，近年来，接受转诊后实际赴约的患者比例有所下降，特别是在整合精神病学诊所，2023年首次预约出席率仅为31.4%。转诊至二级护理（针对重度患者）的比例有所下降，表明向二级护理的不必要转诊减少。新的和随访预约的失访率在2018年至2021年间有所改善，但在2022年和2023年再次上升，提示患者在随访和保留方面存在挑战。2023年，约58.3%的心理健康诊断患者在初级保健层面得到管理。焦虑障碍、抑郁障碍和混合性焦虑抑郁障碍占据了2023年PHCC心理健康诊所记录的大部分诊断（约90%）。平均约60%的患者在PHCC心理健康诊所接受了至少一种精神药物处方，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s）如艾司西酞普兰、氟西汀和舍曲林是最常处方的药物。

焦虑和抑郁症状的负担（2023年）

以GAD-7评分≥10和PHQ-9评分≥10作为临界点，2023年焦虑症状的患病率为5.48%（95% CI: 5.1-5.8），抑郁症状的患病率为5.21%（95% CI: 4.8-5.6）。女性出现临床显著焦虑症状（OR = 2.30）和抑郁症状（OR = 2.15）的风险显著高于男性。30-49岁年龄组的焦虑症状患病率最高（6.07%），而18-29岁年龄组的抑郁症状患病率最高（6.56%）。非卡塔尔籍成年人出现临床显著抑郁症状（OR = 2.8）和焦虑症状（OR = 1.57）的风险显著高于卡塔尔籍成年人。进一步分析显示，非卡塔尔籍男性的PHQ-9平均得分（8.168）显著高于卡塔尔籍男性（3.681）。在GAD-7评分中也观察到非卡塔尔籍个体得分更高的类似趋势。最常见的抑郁症状是“感到疲劳或精力不足”和“睡眠障碍”，最常见的焦虑症状是“对很多事情过度担忧”和“放松困难”。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全面评估了卡塔尔初级保健系统中心理健康服务整合的成效。研究表明，从2018年到2023年，PHCC筛查和管理项目的扩展促进了心理健康状况的早期识别和与护理的衔接。筛查覆盖率的大幅提升表明系统在识别潜在患者方面取得了进展。观察到的焦虑（5.48%）和抑郁（5.21%）症状患病率与卡塔尔及该地区其他研究结果基本一致，验证了筛查项目的有效性。服务过程指标显示，内部转诊增加和外部转诊减少反映了初级保健管理能力的提升，但近年来预约失访率的回升和首次预约出席率的下降（整合精神病学诊所2023年仅为31.4%）揭示了在患者参与和保留方面持续存在的挑战，可能与心理健康污名化、文化因素（如将心理困扰视为天启或外部力量所致）以及非卡塔尔籍人群面临的社会压力（如工作不稳定性、经济压力）有关。

研究结果强调了在初级保健中整合心理健康服务对于提高可及性、减少污名化和实现早期干预的重要性。PHCC的阶梯式护理模式，特别是整合精神病学诊所（将二级保健专业人员派驻初级保健机构），被认为是提高服务可及性的关键策略。然而，研究也提出了关于在已建立护理关系的患者中重复筛查效益的问题，建议未来优化筛查策略，例如重点关注有慢性躯体疾病、无法解释的躯体症状、高频次就医或精神障碍病史的人群。此外，研究中观察到的国籍和性别差异（非卡塔尔籍男性抑郁评分更高）提示需要针对特定人群采取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

本研究的优势在于利用了卡塔尔主要初级保健提供者的大规模、真实世界数据，并使用了标准化的评估工具（PHQ-9, GAD-7）。局限性包括依赖自评量表而非临床结构化访谈确诊、重点关注焦虑抑郁而未能涵盖其他精神障碍、以及可能存在重复测量（同一患者在多年内接受筛查）等。尽管如此，该研究为理解卡塔尔乃至类似中东地区国家的初级保健心理健康整合提供了宝贵的证据基础，指明了未来优化筛查策略、改善患者参与度和开展纵向结果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