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社区参与的视觉叙事改变打破种族非人化——解决青少年枪支暴力根源的创新干预策略

《Prevention Science》：Disrupting Racial Dehumanization As a Root Cause of Youth Violence Through Community Engaged Visual Storytelling and Narrative Change

本刊推荐：为解决美国青少年枪支暴力中种族不平等及结构性种族主义问题，研究人员开展名为"In All Ways Human"的社区参与式视觉叙事改变研究。通过摄影肖像与质性访谈相结合的方法，构建了50位巴尔的摩非裔男性的反叙事素材，以壁画、广告牌等多模态形式传播。研究证实该干预能有效挑战"非裔男性犯罪叙事"（Black Male Criminality, BMC），转变公众认知模式，为通过叙事改变预防青少年暴力提供了创新性结构干预范式。

　　

当2020年枪支暴力成为美国儿童青少年首要死因时，这一数据终于触发美国卫生局长的全国警报。然而对非裔青少年——尤其是非裔男性——而言，枪支暴力早已持续数十年成为其过早死亡的主要原因，其死亡率是白人青少年的18倍以上。这种差异凸显出美国社会对暴力受害者的种族化认知差异：当白人青少年遭遇枪击时被视为值得同情的无辜受害者，而非裔青少年却常被归咎为"罪有应得"的施暴者。

这种认知差异的根源可追溯至W.E.B.杜波依斯1899年所指出的"特殊冷漠"——社会对非裔群体苦难的系统性漠视。本研究基于"非人化循环"（Cycle of Dehumanization）理论框架，指出这种差异源于种族非人化（racial dehumanization）这一结构性种族主义的核心机制。研究人员创新性地通过视觉叙事改变运动"In All Ways Human"，旨在打破长期主导的"非裔男性犯罪叙事"（Black Male Criminality, BMC），构建能够预防青少年暴力的反叙事（counter-narrative）。

研究团队采用适应性社区参与式行动研究（community engaged 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方法，在巴尔的摩——美国首个实施种族分区条例的城市——开展质性研究。通过与历史东巴尔的摩社区行动联盟（HEBCAC）青年机会（YO!）中心长达十年的合作，团队建立了包含研究者、社区成员、暴力幸存者在内的多学科团队。样本队列来源于该社区的非裔男性居民（2-77岁），通过目的性抽样和滚雪球抽样招募50位参与者。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摄影肖像：由社区摄影师在YO!中心设置临时影棚，拍摄黑白肖像；（2）质性访谈：通过Zoom进行30-60分钟半结构化访谈，聚焦"他人无法从外表了解的真相"与"希望世界认知的自我形象"；（3）多模态叙事传播：将素材转化为壁画、广告牌、数字画廊等8种传播形式；（4）叙事改变评估：运用FrameWorks研究所的叙事改变评估工具，从叙事产品、叙事存在、叙事权力和叙事主导四个阶段衡量干预效果。

研究结果

叙事产品的创造与表达

研究团队将50幅肖像制作成真人大小的海报，在巴尔的摩东部社区形成长达一个街区的肖像壁画。这一选址具有战略意义：毗邻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园区，处于社区振兴区与历史黑人社区的交界地带。壁画上方的巨幅标语"In All Ways Human. Always."直面曾因城市更新而被迫迁移的黑人社区原址，视觉化地宣告非裔男性作为投资对象而非社会问题的定位。

叙事存在与受众接收

通过星巴克微展览（10个月期）、市中心数字广告牌（产生超100万次曝光）和网站（6个月内2.5万次访问）等多渠道传播，反叙事触及多元受众。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社区内部的接收反应：一位少年在壁画前认出父亲肖像时的自豪姿态，直观体现了反叙事对非裔男性自我认知的积极影响。初步的Swayable测试表明，肖像结合故事的形式能有效转变不同政治立场受众对非裔男性的负面刻板印象。

叙事权力与抵抗应对

研究同时记录了叙事改变引发的抵抗行为：壁画遭到系统性破坏，包括肖像被划破、幼童眼睛被涂抹模拟弹孔等。这种抵抗恰恰印证了反叙事已触及权力结构的核心。面对 vandalism（故意破坏），团队通过"穿橙色周末"（Wear Orange Weekend）集体修复活动，将破坏转化为社区愈合的契机。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证实，通过视觉叙事改变挑战种族非人化，是预防青少年枪支暴力不可或缺的结构性干预。In All Ways Human项目不仅创造了有效的反叙事产品，更初步展示了改变公众认知、影响政策对话的潜力。尽管叙事改变是长期过程，但本研究为通过叙事干预解决健康不平等提供了实践模型。

未来方向包括将项目扩展至辛辛那提、费城等已证实结构性种族主义与枪支暴力关联的城市，以及与社区暴力干预（Community Violence Intervention, CVI）生态系统协同工作。巴尔的摩东部辖区在项目开展后凶杀案下降66%的现象（虽未建立因果关系）提示了叙事改变与暴力预防间的潜在联系，值得进一步实证研究。

正如杜波依斯一个多世纪前洞察的，解决青少年枪支暴力的根本在于打破对非裔生命的"特殊冷漠"。In All Ways Human通过肯定非裔男性人性尊严的视觉叙事，为构建真正平等的暴力预防范式开辟了创新路径。这项研究启示预防科学领域：要实现可持续的暴力预防，必须将叙事改变纳入多层次干预体系，直面种族非人化这一暴力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