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生命周期中时间类型与精神症状的关联：一项横断面研究

《Translational Psychiatry》：Associations between chronotype and psychiatric symptoms across the adult lifespan

本研究针对时间类型（chronotype）与精神症状关联在成人生命周期中的变化尚不明确的问题，开展了主题为“时间类型与精神症状在成人生命周期中的关联”的研究。结果发现，夜晚型与情绪失调、ADHD、抑郁等症状显著相关，而清晨型与躁狂症状相关。研究意义在于揭示了时间类型作为跨诊断因素在精神健康中的年龄特异性作用，为发展年龄定制化精神健康策略提供了重要依据。

　　

在精神健康研究领域，一个引人入胜的现象是：为什么有些人像早起的云雀，而有些人则是夜行的猫头鹰？这种个体在昼夜偏好上的差异，被称为时间类型（chronotype），它不仅是生活习惯的体现，更是人体内部生物钟的外在表现。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时间类型与精神健康密切相关，夜晚型偏好往往与多种精神症状的严重程度相关。然而，一个关键问题尚未得到充分解答：时间类型与精神症状的关联是否会随着成人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变化？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剧，理解精神健康问题在不同年龄阶段的表現特点变得尤为重要。目前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年轻群体，对中老年人群的关注相对不足。同时，时间类型本身也会随年龄变化，从青年期的夜晚型偏好逐渐转向中老年期的清晨型偏好。这种平行变化趋势引发了一个有趣的可能性：时间类型的转变是否参与了精神症状随年龄变化的過程？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John Axelsson和Leonie JT Balter领导的研究团队在《Translational Psychiatry》上发表了一项创新性研究。他们采用横断面设计，招募了428名18-70岁的参与者，这些参与者被均匀分布在五个年龄组中，确保了样本在年龄分布上的代表性。研究人员使用精简版早晚型问卷（rMEQ）评估参与者的时间类型，并通过11种经过验证的量表评估了常见的精神症状，包括抑郁、焦虑、躁狂、自闭症特征等。

研究团队采用了先进的统计方法，包括回归分析和广义可加模型（GAMs），这些方法能够捕捉变量间的非线性和交互作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不仅分析了症状的连续评分，还根据临床截断值将症状分为二分类变量，从而提供了维度性和分类性双重视角下的结果。

研究结果揭示了时间类型与精神症状之间的复杂关系。在成人生命周期中，夜晚型偏好与较高水平的情绪失调、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抑郁、自闭症特征、情绪不稳定、广泛性焦虑、社交焦虑和冲动性症状相关。相反，清晨型偏好仅与躁狂症状呈正相关。时间类型与妄想观念或强迫症（OCD）症状之间未发现显著关联。

年龄对精神症状的影响同样明显：随着年龄增长，大多数精神症状的严重程度呈下降趋势，特别是情绪不稳定、情绪失调和ADHD症状。然而，这种年龄相关的变化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受到时间类型的调节。例如，在夜晚型个体中，抑郁、广泛性焦虑、OCD和ADHD症状在老年期仍然保持较高水平；社交焦虑症状甚至随年龄增长而增加；而躁狂症状则在老年夜晚型个体中降至最低。

这些发现支持了“清晨型可能具有保护作用”的观点，因为清晨型个体在青年期和老年期都表现出较低的精神症状水平。然而，清晨型并非对所有症状都具有保护作用：在45岁以后，清晨型个体的躁狂和自闭症症状反而呈现上升趋势。

研究方法上，作者主要通过在线平台（Prolific.co）招募428名18-70岁英国居民，采用精简版早晚型问卷（rMEQ）评估时间类型，并使用11种标准化量表（如CESD-R-10、GAD-7、ASRM等）评估精神症状。统计分析采用回归模型和广义可加模型（GAMs）探究时间类型、年龄与症状间的线性和非线性关系，并控制每周习惯睡眠时长的影响。

主要研究结果如下：

时间类型和年龄与精神症状的关联

研究发现夜晚型偏好与八种精神症状的较高水平相关，包括情绪失调、ADHD、抑郁、自闭症特征、情绪不稳定、广泛性焦虑和社交焦虑。清晨型偏好仅与躁狂症状相关。年龄增长与大多数精神症状的减轻相关，特别是情绪不稳定、情绪失调和ADHD症状。

二分法精神症状阈值分析

使用问卷截断值进行的分类分析显示，夜晚型个体更可能超过ADHD、情绪失调、抑郁、OCD和情绪不稳定的临床阈值。年龄增长与低于这些临床阈值的可能性增加相关。

时间类型特定的精神症状随年龄的变化

社交焦虑症状在老年夜晚型个体中最高，妄想观念也呈现类似但较弱的变化模式。躁狂症状是唯一在老年夜晚型个体中低于清晨型个体的症状。清晨型通常与较低的精神症状水平相关，但躁狂和自闭症症状在45岁后清晨型个体中有所增加。

研究的讨论部分强调了这些发现的潜在意义。时间类型与精神症状的关联在成人生命周期中确实存在变化，这表明在精神健康评估和干预中需要考虑年龄和时间类型的交互作用。特别是，老年夜晚型个体可能面临特定的脆弱性，如较高的社交焦虑症状；而老年清晨型个体则需要关注可能的躁狂症状。

研究的优势包括对多种精神症状的全面评估、年龄跨度大、采用维度性和分类性双重分析策略。局限性主要在于横断面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样本中极端时间类型的代表性不足，以及依赖自我报告数据。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为理解时间类型在精神健康中的作用提供了生命周期的视角，强调了在精神健康评估和干预中考虑个体时间类型和年龄因素的重要性。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这类研究对于开发年龄特异性的精神健康策略具有重要价值，有助于识别不同年龄阶段的特定脆弱性和保护因素。未来的研究应该通过纵向设计进一步探索时间类型与精神症状之间的因果关系，并考察时间类型调整（如光照治疗）对改善精神健康的潜在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