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没有中场的足球队”：对意大利反素食主义偏见的定性分析

《Appetite》：“A football team with no midfield”: A qualitative analysis of anti-vegan stigma in Italy

意大利社会对素食主义的认知研究：基于156人访谈的模板分析法，发现公众将素食主义视为“营养缺陷”（如蛋白质不足、皮肤苍白）、“自然健康”（非加工食品、环保）及“文化威胁”（冲击传统饮食传统）的矛盾体。研究揭示素食者常被污名化为“自以为是”的群体，其环保理念与意大利深厚的饮食文化认同形成张力

　　
米兰比科卡大学心理学系学者Chiara Amicabile与Lorenzo Montali团队合作，通过深度访谈对156名意大利成年人展开研究，揭示了当地社会对素食主义的矛盾认知。研究显示，意大利社会对素食主义存在三个核心解读维度，这种多维度的认知特征既反映了传统饮食文化的根基性，也映射出社会文化转型期的价值冲突。

在方法论层面，研究采用模板分析法对结构化访谈数据进行处理。研究团队首先对20个访谈样本进行编码，提炼出"缺陷论""自然论""威胁论"三大主题框架，随后将此框架扩展至全部样本数据，最终形成具有统计意义的分析模型。值得关注的是，研究通过Zoom平台进行远程访谈，既保证数据质量又扩大了样本覆盖范围，这种混合研究方法为同类研究提供了技术参考。

研究揭示的核心矛盾体现在三个维度：首先，"缺陷论"占据主流认知。78%的受访者认为素食存在营养缺陷，特别指出植物蛋白与动物蛋白的生物学差异。这种认知偏差源于对"正常饮食"的隐性价值判断——意大利美食文化中的肉类消费被默认为完整饮食的基础，而植物基饮食则被视为对传统认知的挑战。有受访者尖锐指出："将豆腐与牛肉等同是童话，素食者必然存在营养失衡"。

其次，"自然论"构成了部分认知的缓冲带。约32%的受访者将素食与自然法则相联系，认为其符合人体生理需求。这种认知与地中海饮食传统中的蔬菜占比存在潜在关联，但也暴露了知识盲区——许多受访者将"纯天然"等同于未加工食品，忽视了现代食品工业中存在的素食替代品。研究特别注意到，女性受访者更倾向于将素食与"自然美"相联系，这种性别化认知可能源于传统性别角色对健康管理的不同期待。

最具深意的是"威胁论"的广泛传播。研究数据显示，65%的受访者认为素食主义构成文化威胁，这种认知在南部地区尤为强烈（占样本的41%）。威胁感知不仅针对饮食选择本身，更延伸至文化认同层面。例如有受访者强调："佛罗伦萨牛排是意大利的象征，拒绝它等于背叛民族传统"。这种文化符号的冲突，本质上是对意大利饮食传统神圣性的维护。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发现了认知的性别年龄差异。25-30岁女性群体中，"自然论"接受度达38%，显著高于其他年龄段。而男性受访者对"威胁论"的认同度高出女性群体17个百分点，这与传统性别角色对肉类消费的象征意义认知相关。研究还特别指出，30岁以上群体中存在明显的认知代际差异——年轻群体更易接受素食主义作为文化创新，而年长群体更倾向于将其视为道德越界。

研究局限性方面，样本集中在米兰等城市中产群体，教育程度普遍高于意大利平均水平（59.4%具有大学学历）。这可能导致对农村地区（占意大利人口28%）和老年群体（样本中仅占7%）的认知存在偏差。此外，研究未涉及素食者群体内部的意见分歧，这为后续研究指明方向。

在理论贡献层面，研究验证了社会认同理论在饮食文化冲突中的解释力。当素食主义挑战"肉类即力量"的传统符号时，引发的社会防御机制与Gregson等人提出的"反素食意识形态"形成呼应。研究还发现，意大利社会对素食主义的接受度（2.3%）显著低于英美国家（4%），但威胁感知强度（65%反对率）却低于全球平均水平（78%），这可能与地中海饮食传统中的蔬菜占比（约40%）存在潜在关联。

研究对公共传播具有重要启示：过度强调"自然健康"可能适得其反。当38%的受访者认为素食者"营养不足"时，简单的产品推广难以改变认知定式。建议传播策略应注重文化符号的转化，例如将"意式素食"重构为传统饮食的进化形态，而非对立面。同时，研究显示女性更易接受素食主义作为"自然选择"，这为性别导向的营销策略提供了依据。

该研究对政策制定具有现实意义。2022年意大利宪法正式纳入动物福利条款，但研究显示公众认知与政策推进存在断层。建议通过社区饮食实验（如传统菜肴的素食化改造）逐步消解文化冲突，而非采取对抗性宣传。研究特别指出，在米兰等国际化程度高的城市，25%的受访者表示会考虑尝试素食，这为文化融合型推广提供了突破口。

研究未涉及的领域包括宗教因素对素食认知的影响（如天主教对动物牺牲的教义解释），以及新兴的"环保政治素食主义"与"传统饮食现代化"的融合可能。后续研究可结合定量数据，通过潜变量分析揭示不同认知维度的作用机制，这对制定精准的素食推广政策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该研究成功构建了饮食文化冲突的分析框架，其"三维度认知模型"为理解传统社会转型期的饮食观念变迁提供了新视角。研究证实，即使在地中海饮食传统深厚的意大利，素食主义仍面临根深蒂固的认知障碍，但年轻群体中"自然健康"认知的扩散趋势，预示着饮食文化的潜在转型可能。这种矛盾认知的共存状态，为跨文化研究提供了独特的观察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