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医疗工作者中非法药物使用与心理健康问题之间的相互影响：一项为期一年的随访研究

医疗工作者中非法药物使用与职业倦怠、抑郁症的双向关系研究。基于2022-2023年瑞典纵向职业健康调查数据，发现药物使用与职业倦怠存在双向关联，而抑郁症仅单向影响药物使用。年龄、性别和职业差异显著影响结果。建议综合干预措施应对职业心理健康问题。

　　
### 研究背景与核心问题
近年来，全球范围内医疗从业者的心理健康问题受到广泛关注。职业倦怠和抑郁症在医疗工作者中呈现高发态势，尤其在新冠疫情后，工作压力与心理负担的叠加进一步加剧了这一现象。与此同时，非法药物使用在医疗从业群体中的存在及其与心理健康问题的关联性，逐渐成为公共卫生领域的重要议题。

研究表明，医疗工作者因长期暴露于高强度工作环境、患者心理创伤及职业责任感压力，更易出现药物滥用行为。例如，部分护士因应对工作疲劳而使用 stimulants（如安非他命类），这种现象在北欧国家尤为突出（Brulin et al., 2023）。然而，关于非法药物使用与心理健康问题之间的因果关系尚未形成共识：究竟是药物滥用导致心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促使药物使用？这种双向关系的探讨对制定针对性干预措施至关重要。

### 研究方法与数据特征
本研究基于瑞典2022年和2023年两次纵向调查数据（LOHHCS），覆盖了3,280名医疗从业者（医生占50.3%，护士占49.7%）。数据通过匿名问卷收集，重点评估三个变量：
1. **非法药物使用**：包括大麻、可卡因、冰毒等非处方药物，采用五级Likert量表量化频率。
2. **职业倦怠**：使用12项职业倦怠评估工具（BAT-12），通过工作投入度、情感耗竭、去人格化三个维度综合评分，临界值为2.96分。
3. **抑郁症**：基于症状清单（SCL-CD6），包含6项典型抑郁症状（如持续低落情绪、兴趣丧失），临界值为17分。

研究排除了70岁以上人群及非临床一线工作者，以聚焦活跃医疗从业者的心理健康动态。数据通过分层随机抽样获得，并采用交叉滞后面板模型（CLPM）分析变量间的双向作用，同时控制性别、年龄、职业类型等混杂因素。

### 关键研究发现
1. **非法药物使用现状**：
- 2022年药物滥用率为1.3%，2023年上升至1.6%，显示问题呈上升趋势。
- 药物滥用群体特征显著：男性占比（3.5%）和35岁以下人群（4.0%）的比率显著高于其他群体。医生滥用率（2.2%）高于护士（1.0%），可能与工作压力分布差异有关。

2. **心理健康问题关联性**：
- **职业倦怠**：与药物滥用呈现双向关联。2022年职业倦怠患者中，有8.5%存在药物滥用（2023年数据）。CLPM模型显示，T1年的药物滥用可预测T2年职业倦怠（β=0.08），反之亦然（β=0.02）。这种循环效应表明，药物滥用与职业倦怠可能形成恶性循环，例如倦怠者通过药物缓解情绪，而药物副作用又加剧倦怠症状。
- **抑郁症**：仅呈现单向关联。2022年抑郁症患者中，有6.5%存在药物滥用（2023年数据）。CLPM模型显示，T1年抑郁症可预测T2年药物滥用（β=0.03），但药物滥用无法预测后续抑郁症发生。

3. **时间动态变化**：
- 职业倦怠率从2022年的5.4%降至2023年的4.4%，可能与疫情期间工作模式调整相关。
- 抑郁症发生率保持稳定（4.9% vs. 4.8%），但药物滥用率呈现小幅上升趋势，提示需警惕新型成瘾物质的潜在影响。

### 讨论与公共卫生启示
1. **双向关联机制解析**：
职业倦怠与药物滥用的双向关系揭示了复杂的心理适应过程。例如，倦怠者可能因情感耗竭转向药物寻求，而药物滥用又通过认知功能损害和情绪调节失效进一步加重倦怠。这一发现与之前的临床观察一致，即药物滥用常作为应对职业倦怠的非正式策略（Harris & Edlund, 2005）。

2. **抑郁症的独特路径**：
研究未发现药物滥用导致抑郁症的因果关系，但抑郁症与药物滥用的单向关联提示，抑郁可能通过以下路径影响药物使用：
- 情绪调节失效导致自我伤害行为；
- 社会支持缺失促使个体寻求药物缓解；
- 药物滥用成为抑郁情绪的强化反馈（如大麻加重自杀倾向）。

3. **职业群体差异与干预方向**：
医生与护士在药物滥用率上的差异（医生2.2% vs. 护士1.0%）可能与工作压力来源不同有关。医生面临更高比例的医患纠纷和决策压力，而护士则更多暴露于重复性劳动和直接患者关怀。这要求干预措施需差异化设计：
- **医生群体**：需加强心理韧性培训，提供匿名心理咨询渠道；
- **护士群体**：优化排班制度，增设团队支持项目。

4. **社会文化因素影响**：
研究样本中女性占比74.4%，而女性药物滥用率显著低于男性（1.0% vs. 3.5%）。这一现象可能与性别化的心理健康观念有关：女性更倾向于将药物滥用视为“可耻”行为而隐瞒，而男性可能因社会对男性情绪表达的压抑而选择药物作为出口（Lev-Ran et al., 2014）。

### 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1. **样本局限性**：
- 回应率仅35%-37%，可能存在“健康工作者效应”，即心理健康问题较重的个体更可能拒绝参与（Brulin et al., 2025）；
- 仅追踪两年数据，难以捕捉长期恶性循环效应。

2. **测量工具的局限性**：
- 自我报告的药物滥用数据可能存在低估（如阿片类药物处方滥用未纳入统计）；
- 职业倦怠评估工具（BAT-12）侧重主观体验，未纳入客观工作负荷指标。

3. **政策建议方向**：
- 建立医疗行业药物滥用筛查机制，结合生物标志物检测（如尿液筛查）提高数据可靠性；
- 推广“心理健康积分”制度，将心理支持纳入职业培训必修模块；
- 探索“药物-心理”联合干预模式，例如针对高倦怠风险人群开展预防性药物滥用教育。

### 结论
本研究首次在瑞典医疗从业群体中证实了职业倦怠与药物滥用的双向作用机制，同时揭示了抑郁症与药物滥用的单向关联。这一发现为医疗行业心理健康管理提供了新视角：
- 针对职业倦怠的干预需同步考虑药物滥用问题，例如通过工作流程优化减少倦怠诱因；
- 抑郁症患者的药物滥用风险需重点监测，但应避免简单归因于“自我伤害行为”。

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索药物类型（如处方药滥用与非法药物滥用的差异）及干预措施的有效性，同时结合跨文化比较（如北欧国家与高滥用率国家的对比）以完善全球医疗从业者健康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