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老年人多重发病率：患病率、相关因素与十年趋势分析

《Scientific Reports》：Prevalence, associated factors and temporal trends in multimorbidity in older adults in Singapore

本研究针对人口老龄化加剧背景下慢性病共病负担日益严峻的问题，开展了一项关于新加坡老年人多重发病率（multimorbidity）的全国性横断面研究。结果显示，2023年老年人多重发病率（≥2种慢性病）为48.4%，与2012年（51.5%）相比无显著变化。高血压（53.7%）、糖尿病（24.9%）和关节炎（25.5%）最为常见。研究发现印度和马来族裔、高龄、低教育水平、残疾及日常生活活动（ADL）需要帮助与较高多重发病率风险相关。此研究为评估国家层面慢性病防控措施效果提供了重要基线数据。

　　

随着21世纪人口老龄化成为全球性现象，各国医疗卫生系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世界卫生组织预测，到2050年，全球60岁以上人口比例将从2015年的12%攀升至22%。衰老往往伴随着生理功能衰退和健康水平下降，使得老年人更易受到听力损失、视力障碍以及心脑血管疾病等多种健康问题的困扰。这些健康挑战不仅严重影响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更导致医疗卫生服务利用率的显著增加，进而引发医疗成本上升、财政负担加重、健康不平等加剧和医疗质量下降等一系列连锁反应。在这一背景下，了解老年人中慢性病共存，即多重发病率（multimorbidity，指同时患有两种或以上慢性疾病）的流行情况、相关因素及其变化趋势，对于制定有效的公共卫生政策至关重要。

新加坡作为东南亚的一个城市国家，其老龄化进程尤为迅速。数据显示，新加坡老年人比例从2010年的9%猛增至2022年的16.6%，预计到2030年将再翻一番。2012年开展的“新加坡老年人福祉研究”（Wellbeing of the Singapore Elderly, WiSE）首次揭示了新加坡老年人中高达51.5%的多重发病率，这一数字几乎是新加坡普通人群水平（24.9%）的两倍。与多重发病率相关的年度社会成本高达15,148新元，远高于无慢性病者的2,806新元。过去十年间，新加坡推出了包括“终身健保”（Healthier SG）、“糖尿病防治战争”（War on Diabetes）、“幸福老龄化行动计划”（Action Plan for Successful Ageing）以及“乐龄SG”（Age Well SG）在内的多项国家级健康促进和慢性病防控计划。那么，这些大规模投入是否有效遏制了老年人多重发病率的增长？其流行特征和相关因素是否发生了变化？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由P.V. AshaRani博士领导的研究团队在2023年进行了第二波WiSE研究，并将结果与2012年的数据进行比较，相关成果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

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全国性的单阶段横断面调查。研究采用基于年龄和种族的应答者层面分层随机抽样方法，从包含所有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年龄≥60岁）的国家级行政数据库中招募了2010名老年人。数据收集通过经过培训的访谈员进行面对面、计算机辅助的个人访谈完成，访谈语言包括英语、中文、马来语、泰米尔语及多种方言，确保了样本的代表性。研究使用了一套经过全球验证的评估工具（10/66评估组合）。慢性病信息通过询问参与者是否曾被医生告知患有列表中的疾病（包括高血压、心脏病、关节炎、卒中、慢性阻塞性肺病等）来收集。多重发病率的定义为同时存在两种或以上这些慢性疾病。残疾状况使用世界卫生组织残疾评估量表2.0（WHODAS 2.0）评估，日常生活活动（ADL）能力通过看护者报告的信息进行评估。统计分析采用了描述性统计和多变量逻辑回归模型，并使用了抽样权重以校正过度抽样和无应答情况，确保结果对新加坡老年人群具有代表性。

样本的社会人口学特征

在3808名符合条件的老

年人中，有2010名老年人（响应率62.7%）和1798名看护者成功入组。样本涵盖了不同的年龄组（60-74岁占54.2%，75-84岁占28.9%，85岁以上占16.9%）、性别（男性45.2%，女性54.8%）和种族（华族33.7%，马来族34.8%，印度族30.6%），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大多数参与者（96.1%）社会经济地位（SES）较高（以拥有住房为指标），22.3%的参与者符合WHODAS 2.0的残疾标准。

慢性病与多重发病率的患病率

2023年的数据显示，新加坡老年人中无慢性病、患一种慢性病和患多重发病率（≥2种慢性病）的比例分别为22.5%、29.1%和48.4%。最常见的三种慢性病是高血压（53.7%）、关节炎（25.5%）和糖尿病（24.9%）。最常见的疾病组合是高血压与糖尿病（19.1%），其次是高血压与关节炎（15.3%），以及高血压与心脏病（9.0%）。多重发病率的患病率随年龄增长而上升，在女性、教育程度较低者、退休或家务劳动者、高SES人群以及印度族裔中更高。

慢性病与多重发病率的时间趋势

与2012年的数据（无慢性病19.3%，一种慢性病29.3%，多重发病率51.5%）相比，2023年多重发病率略有下降（48.4%），但统计学上无显著差异（p=0.18）。在不同年龄亚组中，慢性病分布也未观察到显著的时间变化。多变量逻辑回归分析在控制了社会人口学混杂因素后，同样未发现2012年与2023年之间在患一种慢性病或多重发病率风险上存在显著的时间效应。

与慢性病和多重发病率相关的因素

多变量逻辑回归分析揭示了与多重发病率显著相关的因素。与60-74岁年龄组相比，75-84岁老年人患多重发病率的优势比（OR）为2.90。与华族相比，马来族和印度族老年人患多重发病率的OR分别为1.62和3.15。拥有高等教育（大学学历）与较低的多重发病率风险相关（OR: 0.28）。存在残疾（OR: 1.98）和需要ADL帮助（OR: 6.33）也显著增加了多重发病率的 odds。此外，自评健康状况良好与较低的多重发病率风险相关（OR: 0.46）。

本研究结果表明，尽管新加坡实施了多项国家层面的健康促进和慢性病管理项目，但2023年老年人中多重发病率的患病率（48.4%）与2012年（51.5%）相比并未发生显著下降，其流行程度依然处于高位。这一稳定性可能反映了国家干预措施在减缓增长方面的积极作用，同时也提示遏制多重发病率的上升是一项复杂且长期的挑战。人口预期寿命的持续延长、危险因素暴露的变化以及疾病诊断能力的提升都可能抵消了部分预防措施的效果。

研究确认了特定人群，如印度和马来族裔、高龄老人、教育水平较低者、以及伴有功能障碍或需要日常生活协助的个体，具有更高的多重发病率风险。这些发现强调了针对这些高风险群体进行精准公共卫生干预的必要性。此外，研究再次证实了多重发病率与较差的自我健康评价和更高的残疾风险密切相关，凸显了多重发病率对老年人整体福祉的深远影响。

该研究的主要优势在于其全国代表性的样本和与历史数据可比的研究方法。然而，其横断面设计限制了因果关系的推断，并且样本量最初是基于痴呆症患病率计算，可能对检测某些与多重发病率相关的因素效能不足。

总之，这项研究为新加坡老年人多重发病率的现状提供了最新的、具有全国代表性的快照。研究结果强调，尽管过去十年付出了大量努力，多重发病率仍然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这呼吁医疗卫生体系从当前主要关注单一疾病管理的模式，向更全面、综合的多重发病率管理模型转变，并需要针对已识别的高风险人群制定更有针对性的策略。未来的研究应侧重于探索有效的社区整合照护模式，并利用纵向研究来阐明老年人慢性病发生和发展的轨迹及影响因素，以更好地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健康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