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职业耗竭与抑郁对处方错误的客观影响：一项埃及初级保健的横断面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Burnout, depression, and medication errors among family physicians

本研究针对医师职业耗竭(Burnout)是否影响患者安全的核心争议，在埃及亚历山大25家初级保健中心开展横断面研究。通过专业 fulfillment 指数(PFI)和患者健康问卷(PHQ-9)评估118名家庭医生的心理状态，并由临床药师独立审查14,121条处方数据。研究发现虽然医生职业耗竭(42.39%)和抑郁(42.93%)高发，但多变量负二项回归显示处方错误率(46.34%)与心理因素无显著关联。男性医生、专科医师和农村工作环境是处方错误的独立风险因素，为优化初级保健质量提供了新证据。

　　

在当今全球医疗系统面临巨大压力的背景下，医师职业耗竭已不再是个体问题，而是关乎患者安全的系统性危机。世界卫生组织将职业耗竭正式纳入《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版（ICD-11），将其定义为由未有效管理的长期工作压力导致的综合征，其特征包括精力耗竭、与工作的心理距离增加以及职业效能降低。尤其令人担忧的是，医生群体面临职业耗竭的风险比普通人群高出41%，而一线专科如家庭医学更是重灾区。

然而，一个关键问题始终存在争议：职业耗竭真的会导致更多的医疗错误吗？现有研究大多依赖医生的自我报告，而自我批评倾向强的医生可能高报错误率。当使用客观指标评估时，职业耗竭与医疗错误之间的关联却消失了。这种矛盾在初级保健环境中尤为突出，全球半数可避免的患者伤害发生在此，而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80%的药物相关伤害源于处方阶段。

为了解决这一证据空白，来自亚历山大大学医学研究所生物医学信息学与医学统计学系的Dina Fawzy Abd Elsadek领衔的研究团队，在埃及亚历山大省的25家初级保健中心开展了一项创新性研究。他们不仅评估了家庭医生的职业耗竭和抑郁状况，还通过临床药师独立审核处方的方式，客观测量处方错误，从而为这一争议提供了来自中低收入国家初级保健环境的新证据。

研究方法概述

本研究采用多中心横断面设计，纳入184名完成调查的家庭医生，最终分析118名医生的5900张处方（含14,121种药物）。使用专业 fulfillment 指数(PFI)和患者健康问卷-9(PHQ-9)筛查职业耗竭和抑郁症状。两名经验丰富的临床药师依据最佳实践指南（如Lexicomp、BNF、NICE等）独立审核处方，识别决策错误（如错误剂量方案、药物无适应症）和过程错误（如患者信息不全、处方指令不完整）。采用多变量负二项回归分析处方错误率的相关因素，统计显著性设定为p<0.05。

研究结果

参与者特征

研究纳入的医生中位年龄为45岁，女性占主导(94.02%)，大多数已婚(81.52%)并有子女(86.41%)。近20%的医生有焦虑或抑郁病史，71.74%缺乏规律运动。职业方面，66.85%为家庭医生，93.48%为全职工作，中位执业年限20年，每班接诊30名患者。

职业耗竭、专业成就感和抑郁的患病率

调查显示，42.39%的医生符合职业耗竭标准，89.13%存在低专业成就感，42.93%有抑郁症状。超过三分之一的医生在过去12个月内经常考虑离职(34.78%)，反映出严重职业不满。

处方错误的类型和患病率

在14,121条审核药物中，共发现6,543处处方错误，错误率达46.34%。决策错误(63.12%)比过程错误(36.88%)更常见。错误剂量方案是最常见的错误类型(53.68%)，其次为患者信息不全(24.35%)和处方指令不完整(12.52%)。

处方错误的潜在危害

半数错误仅具轻微潜在危害，33.46%为中度严重，13.79%无潜在风险。仅0.11%的错误可能造成严重危害，无错误可能导致危及生命的后果。决策错误与过程错误在危害严重性分布上存在显著差异(P<0.001)。

最常误开的药物类别

根据解剖治疗化学(ATC)分类系统，镇痛药、全身抗组胺药和全身抗菌药是最常出现处方错误的药物类别，分别占错误处方的20.01%、17.65%和17.15%。

处方错误率的相关因素

多变量分析显示，男性医生的处方错误率是女性的1.5倍(RR 1.50, 95% CI 1.13-2.01)。专科医生的错误风险比家庭医生高29%(RR 1.29, 95% CI 1.09-1.54)。农村工作环境的错误率比城市高20%(RR 1.20, 95% CI 1.03-1.40)。值得注意的是，职业耗竭、抑郁症状、低专业成就感或离职念头与处方错误率无显著关联。

研究结论与意义

这项在埃及初级保健环境中进行的多中心研究得出了令人深思的结论：虽然家庭医生中职业耗竭和抑郁的患病率令人担忧，且处方错误普遍存在，但两者之间并无显著关联。这一发现挑战了普遍假设，即心理困扰会直接转化为较差的患者护理质量。

研究揭示了处方错误的真实模式：大多数错误并不构成严重威胁，错误剂量方案和不完整信息是最常见问题。更重要的是，研究确定了特定的风险因素——男性医生、专科医生（相对于家庭医生）和农村工作环境与较高的错误率独立相关。

这些发现对医疗政策制定者和机构领导者具有重要启示。首先，它们表明解决职业耗竭和抑郁的理由应基于医生福祉本身，而非假设其对患者安全的影响。其次，质量改进工作应针对已识定的风险因素，如加强农村地区的处方审核系统，为专科医生提供初级保健特定培训，以及针对男性医生的处方实践指导。

该研究还强调了客观测量在患者安全研究中的重要性。与依赖自我报告的研究不同，本研究通过独立处方审核提供了更可靠证据，解释了为何先前研究可能高估了职业耗竭与医疗错误之间的关联。

然而，作者也指出研究的局限性，包括横断面设计无法确立因果关系，以及主要女性样本可能限制结果的普适性。他们呼吁进行纵向研究，以更全面了解医生福祉与患者安全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项研究发表於《Scientific Reports》，为全球关于医疗质量与医生福祉的讨论提供了宝贵证据。在医疗系统 worldwide 面临人员短缺和工作压力增加的背景下，这些发现提示我们需要更细致地理解如何最好地支持医疗工作者，同时确保患者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