睾酮水平与替代疗法对佩罗尼病胶原酶治疗结局影响的多中心回顾性分析

《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110) Impact of Testosterone on Treatment Outcomes in Peyronie’s Disease: A Multicenter Retrospective Analysis of Collagenase Clostridium Histolyticum Therapy

本研究旨在探讨基线睾酮(T)水平及睾酮替代疗法(TRT)对佩罗尼病(PD)患者接受胶原酶溶组织梭菌(CCH)治疗的初始弯曲严重程度及治疗结局的影响。通过多中心回顾性分析发现，性腺功能减退及TRT使用均未显著影响CCH治疗周期、弯曲改善程度或手术转换率，但接受TRT的患者基线弯曲度更高，提示外源性睾酮可能影响初始病情严重程度。

　　

在男性健康领域，佩罗尼病（Peyronie's disease, PD）是一种令人困扰的获得性结缔组织疾病，其特征是阴茎白膜内形成纤维斑块，导致阴茎出现疼痛、弯曲和勃起功能障碍，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胶原酶溶组织梭菌（Collagenase Clostridium Histolyticum, CCH）注射是经美国FDA批准用于治疗PD的非手术疗法，通过分解斑块中的胶原来改善阴茎弯曲。然而，临床观察发现，患者对CCH治疗的反应存在较大差异，其背后的影响因素尚未完全明确。

近年来，睾酮（Testosterone, T）在胶原代谢、组织愈合和血管生成中的作用引起了研究人员的关注。理论上，作为重要的雄性激素，睾酮水平可能影响PD的病理进程和治疗效果。一些研究推测，睾酮水平较低（即性腺功能减退，Hypogonadism，定义为睾酮<300 mg/dL）可能会影响组织修复，从而不利于CCH的疗效；反之，接受睾酮替代疗法（Testosterone Therapy, TRT）的患者或许能有更好的恢复。但与此相反，另一些规模较小的研究却未能证实基线睾酮水平与CCH治疗结局之间存在明确关联。这种科学上的不确定性，使得厘清睾酮在PD治疗中的作用成为一项重要的临床课题。为了解决这一争议，由B. Hernandez等人牵头，联合贝勒医学院、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等多个美国顶尖学术机构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大规模、多中心的回顾性研究，其成果发表在《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上。

本研究主要采用了回顾性队列研究的设计方法。研究人员从多个医疗中心纳入了接受CCH注射治疗的PD患者，关键的纳入标准包括：入组前3个月内阴茎弯曲度没有恶化，并且有记录在案的基线睾酮水平。研究团队系统地收集了患者的人口统计学资料、治疗前后的阴茎弯曲度、是否最终转为手术治疗（手术转换率）、性腺功能状态以及是否使用TRT等信息。在数据分析阶段，他们主要运用了非参数检验方法（曼-惠特尼U检验，Mann-Whitney U Test）来比较不同组别（如性腺功能减退与否、使用TRT与否）患者在治疗周期数、基线弯曲度和弯曲度变化等方面的差异。

研究结果

1. 性腺功能减退状态对CCH治疗结局的影响

分析结果显示，性腺功能减退（Hypogonadal）患者与睾酮水平正常（Eugonadal）的患者在CCH治疗所需的周期数上没有显著差异（中位数均为8个周期，p = 0.733）。两组患者在治疗前的基线阴茎弯曲度（p = 0.902）以及经过治疗后的弯曲度改善程度（p = 0.128）也未见统计学差异。此外，两组患者中最终因疗效不佳而选择手术治疗的比例（手术转换率）非常接近，非性腺功能减退组为6.5%，性腺功能减退组为7.8%。这些数据表明，患者本身的基线睾酮水平是否低下，并未对CCH的治疗过程和核心结局指标产生显著影响。

2. 睾酮替代疗法（TRT）对CCH治疗结局的影响

当研究人员将焦点转向睾酮替代疗法（TRT）时，他们发现，在治疗期间使用TRT的患者与未使用TRT的患者，其所需的CCH治疗周期数同样相似（中位数均为8个周期，p = 0.977）。治疗后弯曲度的改善程度（p = 0.706）以及手术转换率（非TRT组6.5% vs TRT组8.6%）在两组间也无显著差异。然而，一个引人注目的发现是，TRT组患者的基线阴茎弯曲度显著高于非TRT组（p = 0.012）。进一步的数据显示，绝大多数（89%）使用TRT的患者是在开始CCH治疗之前就已经启动了TRT。这提示，外源性的睾酮补充可能与更严重的初始阴茎弯曲有关，但并没有阻碍其后CCH治疗所能带来的弯曲度改善。

结论与讨论

这项多中心回顾性分析得出了明确而重要的结论：在接受CCH治疗的佩罗尼病患者中，是否存在性腺功能减退（基线睾酮水平<300 mg/dL）以及在CCH治疗期间是否同时接受睾酮替代疗法（TRT），均不会显著影响CCH的治疗周期数、阴茎弯曲度的改善幅度以及最终需要手术干预的比例。这意味着，临床医生在考虑为PD患者应用CCH时，或许不必过分担忧患者当前的睾酮水平或是否正在接受TRT。

然而，研究发现TRT使用者群体具有更高的基线阴茎弯曲度，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现象。它可能暗示着外源性睾酮替代疗法（TRT）在某些方面影响了PD的自然病程，例如可能促进了胶原的沉积或斑块的形成，从而导致病情在初诊时就显得更为严重。当然，这也可能存在另一种解释，即临床医生更倾向于为弯曲程度更严重、病情更复杂的PD患者开具TRT处方，即存在一定的处方偏倚。由于本研究是回顾性设计，无法确定TRT与更严重弯曲度之间的因果关系。

该研究的价值在于，它基于较大的样本量和多中心数据，为先前存在争议的领域提供了相对可靠的证据。研究结果具有直接的临床指导意义：它安抚了临床医生对于在性腺功能减退或正在接受TRT的PD患者中使用CCH的顾虑，表明CCH在这些人群中同样可以安全有效地使用。未来，需要前瞻性的随机对照试验来进一步验证这些发现，并更深入地探索睾酮在佩罗尼病发病机制中的作用，以及TRT对疾病进展的潜在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