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道菌群如何平衡CD4+T细胞命运:免疫耐受与炎症的微妙博弈

《Discovery Immunology》:Striking a Balance: How the Gut Microbiome Shapes the Fate of Intestinal CD4+ T Cells

【字体: 时间:2025年12月10日 来源:Discovery Immun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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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研究针对肠道免疫系统如何在对共生微生物维持耐受的同时抵御病原体这一核心问题,系统探讨了特定肠道菌群成员通过抗原呈递、代谢产物和细胞壁成分等机制,精准调控肠道CD4+T细胞向调节性T细胞(Treg)、Th17细胞等不同亚型分化的分子与细胞通路。该研究揭示了诸如Thetis细胞(TC)、PRDM16+耐受性树突状细胞(tolDC)等新型抗原呈递细胞在诱导外周Treg(pTreg)中的关键作用,以及短链脂肪酸(SCFA)、胆汁酸等微生物代谢物在塑造T细胞命运中的重要性。这些发现为理解肠道免疫稳态的维持机制提供了深刻见解,并为开发针对自身免疫病和炎症性肠病(IBD)的微生物靶向疗法奠定了理论基础。研究成果发表于《Discovery Immunology》。

  
在人体最庞大的免疫战场——肠道中,数以万亿计的微生物与宿主免疫系统朝夕相处,维持着一种精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可能引发一系列疾病,从炎症性肠病到自身免疫疾病。免疫系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它必须对无害甚至有益的肠道共生菌群保持“容忍”,即免疫耐受,同时又需保持足够的警惕以对抗潜在的病原体。其中,CD4+T细胞作为适应性免疫的“指挥官”,其分化命运——是成为维持和平的调节性T细胞(Treg),还是促进炎症的Th17细胞——直接决定了肠道环境的安危。尽管早期研究揭示了口服抗原可诱导免疫耐受,但特定的肠道微生物如何精确“指导”肠道CD4+T细胞分化的具体机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是免疫学研究的“前沿荒地”。
为了回答这一核心问题,Jessica M. Till、Orion D. Brock和Philip P. Ahern等研究人员在《Discovery Immunology》上发表了综述文章,系统梳理了肠道菌群调控肠道CD4+T细胞命运的复杂网络。研究指出,这种调控始于微生物抗原被宿主免疫系统识别,并贯穿于抗原呈递细胞(APC)呈递抗原、以及最终初始CD4+T细胞分化为不同效应亚型的全过程。研究表明,肠道菌群并非被动参与者,而是通过分泌代谢产物(如短链脂肪酸SCFAs、胆汁酸)和特定的细胞壁成分(如Bacteroides fragilis产生的多糖PSA),主动塑造局部的免疫微环境,从而影响T细胞的分化方向。
研究人员通过综合评估大量利用转基因小鼠模型、细胞特异性剔除技术、微生物定植实验以及T细胞受体(TCR)特异性分析等的研究成果,揭示了这一过程的复杂性。关键方法包括利用条件性基因敲除小鼠(如ZBTB46-DTR, RORγt-Cre)特异性剔除特定抗原呈递细胞亚群,采用T细胞受体转基因模型(如识别Helicobacter hepaticus、分段丝状细菌SFB等特定微生物抗原的TCR转基因小鼠)追踪抗原特异性T细胞的命运,通过微生物定植实验(如将特定菌株定植于无菌小鼠)评估其对T细胞库的影响,以及利用代谢物干预实验(如外源性给予丁酸盐、胆汁酸衍生物)研究微生物代谢物对T细胞分化的作用。
First Encounters: 微生物抗原的获取途径
微生物抗原要激活CD4+T细胞,首先必须被抗原呈递细胞(APC)捕获并处理。研究表明,肠道相关淋巴组织(GALT),如派尔集合淋巴结(PP)和孤立淋巴滤泡(ILF),是抗原摄取的重要门户。其中,微皱褶细胞(M Cell)负责将管腔抗原转运至其下的免疫细胞。此外,杯状细胞相关抗原通道(GAP)也被发现是膳食抗原诱导调节性T细胞(pTreg)的重要途径。然而,对于微生物抗原,其摄取机制可能更为复杂。例如,分段丝状细菌(SFB)通过其特有的“抱握”结构紧密粘附于肠上皮细胞,并触发上皮细胞的内吞作用,将其抗原以膜囊泡(MV)的形式传递给免疫细胞。而革兰氏阴性菌的外膜囊泡(OMV)也被证明能够携带抗原穿越上皮屏障。这些发现提示,抗原的摄取途径可能因其来源(微生物抗原 vs. 膳食抗原)和肠道部位(小肠 vs. 结肠)的不同而存在差异,但目前对微生物抗原初始摄取的具体形式和路径仍知之甚少。
Unexpected antigen-presenting cell complexity: 意想不到的抗原呈递细胞复杂性
传统观点认为,传统的树突状细胞(cDC)是启动T细胞应答的关键APC。然而,本研究揭示了一个更为复杂的APC世界。对于SFB诱导的Th17细胞分化,研究出现了看似矛盾的结果:有研究指出CD11c+细胞表达MHC II是必需且充分的,支持cDC的作用;而另一项研究则发现,在缺乏cDC的小鼠中,Th17细胞分化依然正常,反而巨噬细胞被证明是必需的。这种分歧可能源于不同的实验模型(多克隆T细胞库 vs. 单克隆TCR转基因T细胞)和细胞剔除策略的局限性。
更令人惊讶的发现集中在调节性T细胞(pTreg)的诱导上。近年来,研究鉴定出两类新型APC在微生物抗原特异性pTreg诱导中扮演核心角色:Thetis细胞(TC)和表达PRDM16的耐受性树突状细胞(tolDC)。这些细胞共同表达CD11c、ZBTB46、RORγt和CCR7等标记物,转录谱更接近树突状细胞而非固有淋巴细胞(ILC)。研究表明,将MHC II的表达限制在RORγt+细胞或PRDM16+细胞,就足以驱动Helicobacter hepaticus特异性RORγt+pTreg的分化。至关重要的是,这些APC必须同时具备抗原呈递能力和激活转化生长因子-β(TGF-β)的能力(通过表达αvβ8整合素),且这两种功能需要由同一个细胞完成,才能有效诱导pTreg。这颠覆了以往认为不同细胞可通过协作完成此过程的观点。然而,对于同一微生物(如H. hepaticus)诱导的非Treg细胞(如Th17细胞)分化,则可能由不同的APC(如CD11c+CD70high细胞)所主导,暗示针对同一微生物的不同抗原,可能存在不同的APC分工。
Polarizing Factors: 决定T细胞命运的极化信号
APC在呈递抗原的同时,还通过其模式识别受体(PRR)感知微生物的特定分子模式,并分泌细胞因子或提供共刺激信号,从而“指导”CD4+T细胞向特定方向分化。这些极化信号主要来自两大类微生物产物:细胞壁组分和代谢产物。
微生物的细胞壁成分能够被APC上的PRR直接识别,从而将抗原来源与特定的免疫应答联系起来。一个经典的例子是脆弱拟杆菌(Bacteroides fragilis)产生的多糖A(PSA)。PSA被包装在外膜囊泡(OMV)中,能够同时与TLR2和Dectin-1结合,诱导APC产生IL-10,进而促进IL-10分泌型Treg的发育,抑制Th17反应。类似地,Bifidobacterium bifidum和Helicobacter hepaticus的细胞表面多糖也被发现能通过TLR2依赖的方式诱导抗炎反应。
微生物代谢产物则通过塑造局部免疫环境,更广泛地影响T细胞分化。短链脂肪酸(SCFAs)如丁酸、丙酸,既能通过G蛋白偶联受体(如GPR109a, GPR43)发挥作用,也能通过抑制组蛋白去乙酰化酶(HDAC)的表观遗传学机制,促进FoxP3基因座组蛋白乙酰化,从而增强Treg的分化和功能。胆汁酸经过微生物修饰后产生的次级胆汁酸,如3-oxoLCA和isoalloLCA,分别能够拮抗Th17关键转录因子RORγt或通过核受体NR4A1促进FoxP3表达,进而抑制Th17、促进Treg。此外,色氨酸代谢产物通过芳香烃受体(AhR)等途径,也参与调控T细胞稳态。
Antigen Specificity: 抗原特异性的复杂图景
一个关键问题是,在菌群诱导下分化的T细胞是否只对诱导菌本身特异?研究表明,情况并非完全如此。虽然利用TCR转基因模型已证实SFB、H. hepaticus等特定微生物能诱导对其自身抗原特异性的Th17或Treg,但也有证据支持“环境 conditioning”模型。例如,SFB定植后,肠道Th17细胞池中包含大量非SFB特异性的Th17细胞;外源性给予丁酸也能促进卵清蛋白(OVA)特异性T细胞分化为Treg。这说明某些微生物可能创造了一个倾向于特定T细胞亚型分化的整体环境,而不仅限于诱导自身特异性的细胞。
T细胞受体(TCR)的交叉反应性增加了另一层复杂性。研究发现,单个T细胞克隆可能对多种不同的菌群成员有反应,因为它们共享抗原表位。这或许是一种机制,使得有限的T细胞库能够应对肠道菌群巨大的抗原复杂性。然而,这种广泛的交叉反应性也带来了风险:识别菌群抗原的T细胞有可能同时识别自身抗原,这为菌群触发自身免疫疾病提供了可能的解释,例如SFB特异性Th17细胞被发现能识别中枢神经系统自身抗原并引发病理损伤。
Conclusions:研究结论与展望
该综述系统性地描绘了肠道菌群通过多种机制精细调控CD4+T细胞命运以维持肠道免疫耐受的复杂画卷。从微生物抗原的摄取,到由Thetis细胞、PRDM16+tolDC等新型APC主导的抗原呈递,再到微生物细胞壁成分(如PSA)和代谢产物(如SCFAs、胆汁酸)提供的极化信号,最终决定了T细胞是走向耐受性的Treg、Th17,还是其他功能亚型。研究强调,这一过程具有高度的情境依赖性,同一微生物可能通过不同的APC诱导不同特异性的T细胞应答,而TCR的交叉反应性则将菌群与自身免疫联系起来。
这些发现不仅深化了对肠道免疫稳态基本规律的理解,更重要的是,为靶向肠道菌群治疗自身免疫性疾病和炎症性肠病(IBD)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潜在的靶点。例如,通过特定益生菌或其活性成分(如PSA、SCFAs)来诱导Treg分化,或通过干预特定APC的功能来调控免疫应答的方向,可能成为未来治疗策略的一部分。然而,该领域仍面临诸多挑战,包括对绝大多数菌群成员免疫调节功能的未知、对APC异质性和功能的更精确解析,以及如何将小鼠模型中的发现转化为人类临床应用等。未来的研究需要继续深入探索肠道这一“免疫前沿”的奥秘,以期最终实现通过调控菌群-免疫对话来治疗人类疾病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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