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2023年英国儿童青少年精神卫生服务使用趋势：基于威尔士医疗登记关联数据的大规模队列研究

《The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iatry》：Trends in annual and lifetime prevalence of child and adolescent mental health service use in the UK between 1991 and 2023: Welsh healthcare register linkage study

【编辑推荐】为揭示英国儿童青少年精神卫生服务使用趋势，研究人员利用威尔士匿名关联医疗记录（SAIL数据库），开展了一项跨越1991-2005年出生队列的纵向研究。结果显示：CAMHS年患病率从2004年0.8%升至2022年3.9%，终身患病率从1991年出生队列5.8%跃升至2005年队列20.2%（即从1/17增至1/5），凸显青少年（尤其女性）精神健康危机加剧，为公共卫生政策制定提供关键实证依据。

　　

近年来，全球范围内儿童和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呈现令人担忧的上升趋势。多项研究指出，未成年人心理障碍发病率持续攀升，自伤行为发生年龄逐渐提前，各类横断面调查中疑似心理问题检出率不断刷新纪录。这一现象被专家称为"青少年心理健康危机"，被认为是当代社会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在这一背景下，专门负责评估、诊断和治疗中重度心理障碍的儿童青少年精神卫生服务（Child and Adolescent Mental Health Services，简称CAMHS）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尽管普遍认为CAMHS转诊量在不断增加，但关于实际使用这些服务的青少年比例及其随时间变化趋势的精确数据却十分缺乏。这种数据缺失严重影响了心理健康监测、公共卫生规划以及政策效果评估的准确性。

为解决这一知识空白，由Kirstie O'Hare领衔的研究团队在《The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iatry》发表了一项突破性研究，通过分析威尔士地区长达二十多年的医疗记录，首次系统揭示了CAMHS使用的年度和终身患病率变化轨迹。这项研究不仅描绘了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务需求的真实图景，也为理解这一公共卫生危机的演变提供了重要历史视角。

研究人员采用了一项关键技术创新——利用威尔士安全匿名信息链接（Secure Anonymised Information Linkage，简称SAIL）数据库，该数据库整合了全威尔士范围的医疗、社会护理和行政数据。研究纳入了1991年至2018年间出生且在5-17岁期间有连续全科医生（General Practice，简称GP）注册记录的个体，最终样本覆盖约83%的威尔士人口。通过关联三个核心数据源：威尔士患者诊疗数据库（包含1995年以来的所有住院记录）、威尔士门诊数据库（2004年启动）和威尔士纵向全科医生数据集（2000年启动），研究团队精准识别了18岁以下青少年的CAMHS接触情况。CAMHS接触的定义包括：精神病专科病房住院、任何急性医疗病房中主要诊断为精神障碍（ICD-10 F代码）的住院记录、精神病专科门诊预约，以及全科医生记录中标注的专科精神卫生服务接触。统计分析采用线性回归检验时间趋势的显著性，并通过Z检验比较不同性别和年龄组的差异。

年度患病率

研究发现，CAMHS年度接触率呈现持续增长态势。2004年，仅有0.77%（4，665人）的18岁以下人口使用过CAMHS服务，而到2022年，这一比例已上升至3.88%（19，870人），增长近五倍。线性回归分析显示，年度患病率与时间呈显著正相关（β=0.157，p<0.001）。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新冠疫情初期出现小幅下降，但2021年迅速反弹并创新高。性别分析揭示，女性青少年的CAMHS使用率始终高于男性，2022年峰值时女性达4.42%，男性为3.37%。年龄分层显示，青少年（13-17岁）服务使用率显著高于儿童（0-12岁），2022年青少年群体接触率达7.60%，而儿童群体仅为1.95%。

进一步细分显示，男性儿童CAMHS使用率（2004年0.70%至2022年2.33%）始终高于女性儿童（0.30%至1.55%），而女性青少年使用率（1.46%至9.94%）则显著高于男性青少年（1.30%至6.24%）。这种性别与年龄的交互作用提示，不同发展阶段的心理健康服务需求存在明显差异。

终身患病率

对出生队列的分析呈现更惊人的趋势：1991年出生队列中，仅5.80%在18岁前接触过CAMHS，而2005年出生队列这一比例跃升至20.18%，意味着最新一代青少年中每五人就有一人使用过专业精神卫生服务。线性模型显示，出生年份越晚，终身患病率越高（β=1.090，p<0.001）。除1993年外，所有队列中女性终身患病率均显著高于男性，2005年队列中女性达22.13%，男性为18.32%。

分期分析表明，青春期接触率（1991年队列5.03%至2005年队列16.04%）远高于童年期（1.28%至8.38%），凸显青春期是精神卫生服务需求的高发阶段。

讨论与结论部分指出，这项研究通过大规模行政数据关联，首次精确量化了英国青少年精神卫生服务使用的历史变迁。服务使用率的急剧上升既反映了真实心理健康问题的增加，也可能受到心理健康意识提升、病耻感降低、服务可及性改善等多重因素影响。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上升趋势在新冠疫情前已持续十余年，说明青少年心理健康危机是长期积累的系统性问题。

研究结果对临床实践和政策制定具有多重启示：首先，CAMHS服务人群的急剧扩张对现有干预措施的证据基础提出挑战，基于数十年前研究建立的治疗方案可能需重新评估其在当代人群中的有效性。其次，女性青少年服务使用率的显著增高与内化障碍和进食障碍的流行趋势相符，提示需要针对性干预策略。最后，研究强调建立实时服务使用监测系统和强化临床研究基础设施的紧迫性，以应对快速变化的服务需求。

尽管存在数据覆盖范围局限（缺失私人服务记录）、早期出生队列儿童期数据不完整等限制，但这项研究无疑为理解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务的演变提供了里程碑式的证据。随着全球范围内青少年心理问题持续加剧，这种基于人群的长期监测将成为制定有效应对策略不可或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