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几内亚HIV暴露儿童对六种疫苗可预防病原体的免疫状况研究揭示免疫规划严峻挑战

《Scientific Reports》：Immunity to six vaccine pathogens in HIV positive and HIV negative children in Equatorial Guinea

本研究针对赤道几内亚(EG)儿科人群疫苗覆盖率低且HIV高发的现状，通过对69名HIV暴露儿童（55名HIV阳性/14名暴露未感染）的血清学分析，评估其对白喉/破伤风/百日咳(DTP)、麻疹、流行性腮腺炎和风疹的IgG抗体水平。结果显示，除白喉(68.1%)外，其余病原体抗体阳性率均显著低于群体免疫阈值（破伤风仅13%），表明HIV暴露儿童面临疫苗可预防疾病的严重威胁。该研究为强化中非地区免疫策略提供了关键血清学证据。

　　

在遥远的非洲中西部，赤道几内亚这个国家正面临着一场隐形的健康危机。这个地区不仅有着极高的儿童死亡率——2021年每千名活产婴儿中就有77名在五岁前夭折，更承载着西太平洋区域最沉重的HIV负担，全国HIV感染率高达6.6%。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个国家的常规疫苗接种覆盖率长期低迷，世界卫生组织(WHO)数据显示，2022年白喉-破伤风-百日咳(DTP)三联疫苗和麻疹疫苗(MCV)的覆盖率仅为53%，远低于全球81%的平均水平。对于数量庞大的HIV暴露儿童——包括HIV感染儿童和HIV暴露未感染儿童——这一脆弱群体而言，低疫苗接种率与免疫系统受损的双重打击，使他们成为了疫苗可预防疾病的易感人群。然而，这个国家至今缺乏对儿童疫苗免疫水平的系统评估，疫情监测系统薄弱，使得这个地区的真实免疫状况始终成谜。

正是为了揭开这一谜团，由Ana Rodriguez-Galet和Africa Holguín领导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开创性研究，成果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赤道几内亚最大的城市巴塔，收集了2019年至2021年间69名HIV暴露儿童（55名HIV阳性，14名HIV暴露未感染）的血浆样本，这些儿童均来自HIV阳性母亲，中位年龄8.25岁，在巴塔总医院接受临床随访。研究采用VirClia?自动化化学发光免疫分析技术，仅使用5微升血浆，便同步检测了六种重要疫苗可预防病原体的特异性IgG抗体水平：白喉、破伤风、百日咳（三者包含在DTP疫苗中）、麻疹、流行性腮腺炎和风疹。尽管后两种疫苗并未纳入赤道几内亚的国家免疫规划，但研究人员仍对其自然感染状况进行了评估。所有实验均在西班牙马德里的拉蒙-卡哈尔医院HIV-1分子流行病学实验室完成，确保了结果的可信度。

研究结果

疫苗接种覆盖率基于临床记录的分析

对临床档案的梳理揭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在69名研究儿童中，仅有34名(49.3%)有至少一种疫苗的接种记录，2名(2.9%)明确未接种任何疫苗，而高达33名(47.8%)儿童的疫苗接种信息完全缺失。在有记录的人群中，DTP疫苗接种率为43.5%，麻疹疫苗接种率为37.7%，均低于WHO-UNICEF对该国同期53%的覆盖率估计。这一差距暗示了赤道几内亚可能存在的疫苗记录系统不完善或疫苗实际接种不足的双重问题。

对六种疫苗可预防疾病的特异性IgG抗体检测

当不考虑疫苗接种记录，仅分析全体研究人群的血浆抗体水平时，结果呈现出巨大的病原体间差异。流行性腮腺炎抗体阳性率最高，达79.7%，其次是风疹(59.4%)和白喉(68.1%)。而麻疹抗体阳性率仅为49.3%，破伤风低至13%，百日咳更是只有5.8%的儿童检测到特异性IgG。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破伤风抗体检测中有23.2%的结果为不确定，这为结果解读增加了复杂性。对于未纳入国家免疫规划的流行性腮腺炎和风疹，高抗体阳性率强烈提示自然感染是免疫力的主要来源。

按疫苗接种状态分层的特异性IgG抗体水平

研究人员将儿童分为两组：组1为有疫苗接种记录的34名儿童，组2为未接种或接种状态不明的35名儿童。比较发现，对于麻疹、流行性腮腺炎、风疹、破伤风和白喉，两组间的IgG阳性率均无统计学显著差异。例如，麻疹抗体在组1为57.7%，组2为44.2%；白喉抗体在组1为67%，组2为69.2%。唯一例外的是百日咳，组1有13.3%的儿童抗体阳性，而组2则为0%，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这表明百日咳抗体可能更依赖于疫苗接种，但总体保护水平极低。

讨论与结论

这项研究绘制了赤道几内亚HIV暴露儿童对抗六种疫苗可预防疾病的免疫图谱，结果触目惊心。除白喉外，其余病原体的抗体水平均远低于建立有效群体免疫所需的阈值——麻疹需要92-94%的免疫力，而研究人群仅49.3%；破伤风由于是环境获得性病原体，群体免疫概念不适用，个体保护至关重要，但抗体阳性率仅13%，意味着一旦发生感染，尤其是新生儿破伤风，在医疗资源有限的环境中几乎是致命的。

研究揭示了多个严峻的公共健康问题。首先，麻疹抗体的低水平与仅37.7%的疫苗接种率相吻合，加上第二剂麻疹疫苗(MCV2)直至2021年才引入且覆盖率极低(2022年为13%)，使得该地区面临巨大的麻疹暴发风险。其次，对于未纳入规划的流行性腮腺炎和风疹，高抗体率反映的是自然感染的普遍存在，而非有效的免疫保护。风疹对育龄妇女和胎儿的潜在威胁使这种情况尤为危险。第三，DTP疫苗各组分抗体水平的巨大差异（白喉68.1% vs 破伤风13% vs 百日咳5.8%）提示了不同抗原免疫原性的差异和抗体随时间衰减的特性，尤其在HIV感染儿童中，疫苗免疫原性降低和保护性反应衰减更快已被广泛证实。

HIV暴露是解释这些不理想抗体水平的关键因素。HIV感染儿童因免疫抑制导致疫苗诱导免疫反应较弱；而HIV暴露未感染儿童也因宫内免疫环境改变、炎症状态增加和T细胞功能受损等因素，面临更高的发病风险和疫苗反应受损。本研究人群中，尽管接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ART)，但仅有18.5%的HIV感染儿童实现了病毒抑制，这无疑加剧了免疫反应的缺陷。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使用非中和抗体检测法无法确认抗体的保护性、未评估细胞免疫、样本仅来自HIV暴露儿童限制了结果外推、疫苗接种记录不完整以及缺乏同龄HIV非暴露儿童对照等。但这些局限恰恰凸显了在类似赤道几内亚这样的资源有限地区开展公共卫生研究的挑战。

最终，这项研究发出了明确的警报：赤道几内亚的HIV暴露儿童对多种疫苗可预防疾病缺乏足够的免疫保护，免疫水平与群体免疫阈值存在巨大差距。这一状况由于不完善的疫苗记录系统和薄弱的健康监测体系而进一步恶化。研究强烈呼吁，加强儿科免疫策略——特别是针对HIV暴露儿童等脆弱人群、建立可靠的疫苗接种记录系统、实施定期血清学监测，是保护赤道几内亚儿童健康、降低可预防疾病发病率和死亡率、并朝着可持续发展目标中降低儿童死亡率目标迈进的紧迫公共卫生优先事项。这项研究为赤道几内亚乃至类似背景的中非国家敲响了警钟，并为其调整和强化免疫规划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