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巴坦/杜洛巴坦联合β-内酰胺类抗生素对澳大利亚脓肿分枝杆菌临床分离株的体外增效作用研究

《Journal of Antimicrobial Chemotherapy》：In vitro efficacy of sulbactam/durlobactam combined with β-lactam antibiotics in Australian Mycobacterium abscessus isolates

本研究针对脓肿分枝杆菌（Mycobacterium abscessus）多重耐药难题，探索了新型β-内酰胺酶抑制剂杜洛巴坦（durlobactam）与舒巴坦（sulbactam）联用对美罗培南（meropenem）、头孢呋辛（cefuroxime）等β-内酰胺类抗生素的体外增效效果。结果表明，舒巴坦/杜洛巴坦可显著降低上述抗生素对脓肿分枝杆菌的MIC值，使其敏感性提升至与亚胺培南（imipenem）相当水平，为临床治疗提供了潜在新策略。研究同时发现培养基类型（CAMHB vs. 7H9）显著影响MIC结果，提示标准化药敏试验方法的必要性。该成果为优化脓肿分枝杆菌感染治疗方案提供了重要实验依据。

　　

脓肿分枝杆菌（Mycobacterium abscessus）作为非结核分枝杆菌中的“顽固分子”，近年来因其引发的肺部感染发病率持续攀升，尤其在中国香港地区尤为显著。这种病原体拥有坚固的细胞壁结构和复杂的耐药机制，导致临床治疗成功率不足50%。当前指南推荐的治疗方案中，仅亚胺培南和头孢西丁两种β-内酰胺类抗生素显示一定疗效，但两者均需静脉给药，且长期使用伴随肾毒性风险。更棘手的是，脓肿分枝杆菌携带的Bla_MABβ-内酰胺酶可水解多数β-内酰胺药物，而其肽聚糖合成通路中L,D-转肽酶（L,D-transpeptidase）与青霉素结合蛋白（PBP）的功能冗余，进一步限制了传统抗生素的杀伤效果。

为突破这一困境，澳大利亚研究团队将目光投向新型β-内酰胺酶抑制剂杜洛巴坦。该分子已获FDA批准与舒巴坦联用治疗鲍曼不动杆菌感染，其独特之处在于能同时抑制Bla_MAB酶活性并靶向L,D-转肽酶。本研究首次系统评估了舒巴坦/杜洛巴坦联合口服与静脉用β-内酰胺类抗生素对澳大利亚脓肿分枝杆菌临床分离株的体外活性，旨在为临床提供更安全、便捷的治疗选择。

研究采用CLSI推荐的肉汤微量稀释法，对50株来自囊性纤维化与非囊性纤维化患者的脓肿分枝杆菌临床分离株进行药敏试验。关键实验技术包括：

1. 1.
   抗生素敏感性测试（AST）：检测杜洛巴坦单药及与舒巴坦（1:1）、美罗培南、头孢呋辛/阿莫西林联用后的最低抑菌浓度（MIC）；
2. 2.
   培养基比较分析：平行比较CAMHB与7H9培养基对MIC结果的影响；
3. 3.
   统计学处理：通过log₂转换MIC值，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评估组间差异。

结果分析

1. 杜洛巴坦单药及联合舒巴坦的活性

杜洛巴坦单药对脓肿分枝杆菌的MIC₅₀>64 mg/L，抑菌效果有限。联合舒巴坦后MIC₅₀降至64 mg/L，虽未达统计学显著水平（P=0.051），但呈现协同趋势。值得注意的是，杜洛巴坦的MIC远高于其在肺组织可达浓度（4 mg/L），提示其临床价值主要体现于联合用药。

2. β-内酰胺类抗生素的增效效应

美罗培南单药MIC₅₀>128 mg/L，所有菌株均属耐药；联用舒巴坦/杜洛巴坦后，MIC₅₀降至16 mg/L，降低超过8倍。头孢呋辛与头孢呋辛/阿莫西林单药MIC₅₀均>128 mg/L，加入舒巴坦/杜洛巴坦后MIC₅₀同步降至16 mg/L。尤为重要的是，10%的菌株在头孢呋辛/阿莫西林/舒巴坦/杜洛巴坦联合方案中MIC≤4 mg/L，达到CLSI定义的敏感范围。

3. 与亚胺培南的疗效对比

舒巴坦/杜洛巴坦联合美罗培南或头孢呋辛/阿莫西林后的MIC₅₀与亚胺培南单药（16 mg/L）及亚胺培南/瑞莱巴坦（relebactam）组合（8 mg/L）相当。光滑型菌株对联合方案反应更佳，其头孢呋辛/阿莫西林/舒巴坦/杜洛巴坦MIC显著低于亚胺培南单药（P<0.05）；而粗糙型菌株中，亚胺培南/瑞莱巴坦方案显示出最优活性。

4. 培养基对MIC结果的显著影响

在CAMHB培养基中，杜洛巴坦对标准菌株ATCC 19977^T的MIC为64 mg/L，而在7H9培养基中仅为8 mg/L。所有含舒巴坦/杜洛巴坦的联合方案在7H9中MIC均低于CAMHB，且随孵育时间延长，CAMHB中的MIC进一步升高，可能与β-内酰胺类药物在碱性环境中的降解有关。

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证实舒巴坦/杜洛巴坦能显著增强美罗培南、头孢呋辛等β-内酰胺类药物对脓肿分枝杆菌的体外活性，使口服头孢呋辛方案疗效媲美静脉用亚胺培南。然而，培养基类型对MIC结果的巨大影响（7H9 vs. CAMHB差异达4-8倍）暴露了当前药敏试验标准的局限性，亟需建立更贴近体内环境的标准化方案。尽管体外数据乐观，但舒巴坦/杜洛巴坦的临床转化仍面临挑战：其单药MIC高于有效浓度，需依赖联合用药；而脓肿分枝杆菌的 biofilm（生物被膜）感染模式及宿主免疫微环境可能进一步削弱药物效力。未来研究应结合药代动力学/药效学（PK/PD）模型与感染病灶模拟，推动此类组合进入临床实践。本文发表于《Journal of Antimicrobial Chemotherapy》，为多重耐药分枝杆菌的治疗策略提供了关键实验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