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的记忆重构：实践、平台与可能性——传播记忆研究专题的启示与前瞻

《Memory, Mind & Media》：Unsettling Memories: Practice, Platforms, and Possibilities. Closing Reflections on the Communicating Memory Matters Collection

本刊推荐：为探索数字时代记忆的传播机制，研究人员聚焦平台、算法与AI如何重塑日常记忆实践。研究表明，记忆并非静态档案而是动态的沟通实践，非人类行动者（如AI）正成为记忆建构的重要力量。该研究推动了记忆研究的理论创新与方法论革新，对理解平台化社会的记忆政治具有深远意义。

　　

在数字技术席卷日常生活的今天，我们如何记忆、为何遗忘已不再仅是个人心理过程，而是与社交媒体平台、算法推荐和人工智能系统深度交织的社会现象。传统记忆研究长期聚焦于纪念碑、档案馆等静态载体，但当记忆实践逐渐迁移到Instagram的动态推送、家庭WhatsApp群的对话记录时，记忆的生成逻辑与权力结构正在发生根本性变革。这一背景下，《Memory, Mind & Media》期刊推出的"传播记忆研究专题"通过多维度探索，揭示了数字环境中记忆的流动性与矛盾性。

为了系统解析数字记忆的运作机制，研究团队整合了多学科研究方法：采用平台行走法（walkthrough method）分析界面设计对记忆实践的规制；通过数字民族志追踪用户在日常平台（如Instagram）中的记忆创作；运用视觉 repatriation 技术重构殖民档案的叙事；并建立基于行动者的理论模型，区分人-人、人-算法、算法-算法等不同记忆传播模式。案例研究涵盖萨米族原住民的颜色化照片重构、大屠杀数字纪念的"游戏化图像"、女性用户的"高光时刻"策展等跨文化样本。

从技术到实践：重构档案概念

研究突破将记忆视为静态容器的传统范式，强调记忆是通过沟通行为动态建构的实践。例如Marselis（2024）对萨米族颜色化摄影的研究表明，原住民通过数字技术重构殖民档案，将集体记忆转化为具有情感联结的活态项目。Lyall（2024）则发现自我追踪数据通过"数字叙事化"过程，成为构建生命故事与社区韧性的支架。

网络环境中的记忆权力与博弈

数字平台催生了新的记忆行动者，包括AI系统、机器人账号等非人类实体。Henig等（2024）提出"游戏化图像"概念，揭示大屠杀记忆在数字媒介中既可能通过互动性增强共情，也可能因戏谑化触碰伦理边界。Annabell（2023）发现女性用户在Instagram上的记忆创作既延续了剪贴簿等传统实践，又受制于要求"积极呈现"的后女性主义文化逻辑。

超越二元论：沟通性记忆与非人类能动性

研究突破文化记忆/沟通记忆的经典二分，提出记忆实践是技术赋能、算法逻辑与社会形态交织的复合体系。Makhortykh（2024）构建的"机器人记忆行动者"模型表明，AI系统通过内容筛选、生成与传播，已成为记忆建构的实质性参与者。这种转变要求重新审视记忆责任、透明度等伦理问题。

记忆研究的未来路径

专题研究指出四个关键转向：记忆从"拥有物"转向"实践过程"；能动性概念扩展至非人类实体；沟通性记忆应作为情境化实践分析；数字环境带来的记忆可见性、持久性矛盾亟待关注。特别强调跨学科方法的重要性，需整合媒介研究、人类学、计算机科学等领域工具，以应对算法偏见、平台衰变等新挑战。

该系列研究最终表明，数字时代的记忆是充满张力的实践场域：既存在通过颜色化摄影重获叙事主权的原住民社区，也有受算法约束的"高光时刻"策展；既有游戏化设计带来的记忆创新，也面临AI生成内容对真实性的消解。这些案例共同指向记忆研究的核心命题：在平台主导的社会中，如何构建兼具批判性、包容性与伦理敏感的记忆实践？这不仅关乎过去如何被叙述，更决定着哪些未来可能性能被想象和实现。正如编者所言，记忆研究的未来不仅需要回答"我们如何共同记忆"，更需追问"谁有权定义记忆的边界与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