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2英语沉浸对L1土耳其语儿童叙事发展的纵向影响研究

《Applied Psycholinguistics》：Narrative development in L1-Turkish children: A longitudinal examination of L2-English immersion effects

本研究针对L2英语沉浸教育对L1土耳其语儿童叙事能力发展的长期影响这一关键问题，通过对155名5、7、9岁儿童为期一年的追踪研究，发现早期L2沉浸不仅未损害L1叙事能力，反而在宏观叙事结构上产生促进作用。研究采用TNL-2叙事理解测试和Frog故事叙事产出任务，证实双语教育在L1主导社会环境中对儿童语言发展的积极意义，为双语教育政策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在一个全球化日益深入的时代，掌握多种语言已成为孩子们面临的重要挑战。特别是在土耳其这样的国家，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言，许多家长选择将孩子送入英语沉浸式幼儿园，希望他们从小就能流利掌握这门语言。然而，这种早期密集的第二语言暴露会如何影响孩子们母语能力的发展？特别是叙事能力这种需要复杂认知和语言技能的高阶语言能力，是否会因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而受到削弱？这正是Asl? Aktan-Erciyes和Tilbe G?ksun在《Applied Psycholinguistics》上发表的最新研究试图解答的核心问题。

叙事能力在儿童语言和认知发展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它不仅是语言表达的体现，更是思维组织、逻辑推理和社会交往能力的综合反映。当我们讲述一个故事时，需要同时规划内容的意义连贯性、结构的合理性，并考虑听众的信息需求。对于双语儿童而言，叙事能力的发展更为复杂，因为两种语言系统可能在他们的头脑中相互作用、相互竞争。

以往关于双语儿童叙事发展的研究存在明显局限：多数集中在特定语言对（如西班牙语/英语）、低社会经济地位的少数族裔群体，或第二语言占主导地位的环境中进行。对于那些生活在母语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中、来自高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的双语儿童，我们知之甚少。此外，采用纵向追踪方法的研究较为罕见，而这种方法恰恰能揭示叙事能力的发展轨迹。

为解决这些研究空白，土耳其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创新性的纵向研究，比较了接受L2英语沉浸式教育（每周超过30小时的英语暴露）和仅接受L1土耳其语教育的儿童在叙事能力上的差异。研究招募了155名儿童，在他们5岁、7岁和9岁时进行了首次评估，并在一年后进行了追踪。所有儿童均来自高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确保了样本的同质性。

研究采用了多种标准化评估工具：使用无字图画书《青蛙，你在哪里？》来引发儿童的叙事产出；采用TNL-2测试评估叙事理解能力；并通过TIFALDI-R和PPVT-4分别测量土耳其语和英语的接受性词汇知识。叙事产出从故事结构（宏观结构）和语言复杂性（微观结构）两个维度进行评分，确保了评估的全面性。

研究主要发现令人鼓舞：与预期相反，接受英语沉浸式教育的儿童在土耳其语叙事产出上不仅没有落后，反而表现优于仅接受土耳其语教育的同伴。这一优势在三个年龄组中均保持一致，表明早期第二语言沉浸并未以牺牲母语叙事能力为代价。

在语言复杂性方面，研究发现了显著的年龄主效应：年长儿童的表现优于年幼儿童，但两组之间无显著差异。这表明语言复杂性的发展主要与年龄相关的认知成熟度有关，而非受语言教育类型的影响。

当比较沉浸式教育儿童在土耳其语和英语中的叙事表现时，结果显示他们在母语中的表现显著优于第二语言。这符合预期，因为尽管这些儿童在学校接受密集英语教育，但他们仍生活在土耳其语主导的社会环境中，母语输入量更大。

纵向分析揭示了有趣的发展模式：5岁儿童在一年内的进步程度显著大于7岁和9岁儿童，表明确实存在关键的发展窗口期。更重要的是，早期（时间点1）的语言复杂性水平能够预测后期（时间点2）的叙事产出得分，强调了基础语言技能对高阶叙事能力的重要性。

研究人员采用了线性混合效应模型等先进统计方法，能够同时考虑时间和个体差异的影响。通过计算叙事产出、叙事理解和语言复杂性的得分，研究确保了结果的可比性和可靠性。所有评估均由不知晓儿童分组情况的实验者进行，避免了潜在的偏见。

叙事产出结果显示，时间、语言组和年龄均有显著主效应。沉浸式教育儿童的叙事产出得分更高，且随着年龄增长，所有儿童的叙事能力均有所提高。5岁儿童的进步尤为明显，表明确实存在关键的发展期。语言组与时间的交互作用不显著，表明两组儿童的发展轨迹相似。

叙事理解结果表明，年龄和母语熟练度是重要预测因子。年长儿童的理解能力优于年幼儿童，母语词汇量大的儿童理解能力更强。语言组与年龄的交互作用显著，表明确实存在不同的发展模式。

语言复杂性结果仅显示年龄主效应，年长儿童使用更复杂的句子结构。语言组间无差异，表明微观结构层面可能更多受一般认知发展而非语言暴露类型的影响。

L1-L2叙事产出比较表明，沉浸式教育儿童在母语中的表现优于第二语言。这种优势在宏观结构和微观结构层面均存在，反映了语言熟练度对叙事能力的影响。

纵向预测分析发现，时间点1的语言复杂性得分能显著预测时间点2的叙事产出，强调了基础语言技能对叙事发展的奠基作用。

本研究的结果对双语教育政策和实践具有重要启示。它表明，在母语占主导地位的社会环境中，早期第二语言沉浸式教育不仅不会损害母语叙事能力，反而可能通过跨语言迁移带来积极影响。这一发现挑战了“双语学习会导致语言混淆”的传统观念，为家长和教育者提供了科学依据。

研究的实际意义在于，它支持在双语教育中平衡发展两种语言的重要性。教育决策者应考虑设计既强化第二语言能力，又不忽视母语发展的课程体系。对于土耳其这样的国家，英语作为重要的国际交流工具，其早期学习的价值得到肯定，但同时研究也提醒我们，母语的维护和发展同样不容忽视。

这项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其纵向设计、对高中产阶级儿童的关注，以及对叙事能力多维度评估的综合性。它为我们理解双语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表明在适宜的条件下，儿童完全有能力在掌握第二语言的同时，保持甚至增强母语的高级语言技能。

然而，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如样本均来自高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结果可能无法推广到更广泛的人群；仅使用一种叙事引发任务，可能无法全面反映儿童的叙事能力；以及仅有一年的追踪期，可能无法捕捉更长期的发展趋势。未来的研究可扩展至不同社会背景的儿童，采用多种叙事评估方法，并进行更长时间的追踪，以更全面理解双语叙事发展的规律。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为“双语优势”提供了新的证据，表明在支持性的环境中，儿童能够发展出强大的双语能力，而不必以牺牲母语为代价。这对于全球化时代的语言教育政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也为家长和教育工作者提供了关于儿童语言发展的科学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