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干扰与观察者效应对小型灵长类行为的影响：基于对绢毛猴长期野外研究的反思

《Primates》：Habituation, trapping, observer effects: reflections on the impact of humans and field study techniques on the behaviour of small primates

本刊推荐Eckhard W. Heymann教授关于灵长类野外研究方法学的深度述评。针对小型灵长类行为研究中存在的habituation（习惯化）、trapping（诱捕）与observer effects（观察者效应）三大难题，作者通过35年对Saguinus mystax（髭须柽柳猴）和Leontocebus nigrifrons（黑额鞍背猴）的追踪研究，首次系统论证了非诱捕式习惯化方法可获得超近距离行为数据（<5米），同时揭示高度习惯化可能引发"保护伞效应"等新型行为偏差。该研究为灵长类行为学研究提供了方法论范本。

　　

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科学家们常常需要面对视线受阻的挑战，尤其是当研究对象是体型娇小、善于隐藏的灵长类动物时。传统上，研究人员通过诱捕动物并为其佩戴无线电项圈来追踪个体，或通过长期习惯化使动物接受人类观察者的存在。然而，这些方法本身是否会改变动物的自然行为？德国灵长类研究中心Eckhard W. Heymann教授在《Primates》期刊发表的编辑述评中，基于对秘鲁凯布拉布兰卡生物站（EBQB）绢毛猴种群长达35年的研究，对这一方法论难题进行了深刻反思。

为探究人类干扰对小型灵长类行为的影响，Heymann团队采用非诱捕式习惯化方法，通过体貌特征（如阴囊色素斑点分布_图1b、耳部缺损_图1c等）进行个体识别，建立规则样方网格（100米×100米）辅助空间定位，并系统收集粪便样本和食物残留物进行生态学分析。

习惯化程度的显著差异

通过对比传统诱捕站点与EBQB站点的研究发现，未经历诱捕的绢毛猴群可在5米内被持续观察_图2，年粪便样本收集量达千份级别（S. mystax 924份，L. nigrifrons 1137份），远超诱捕站点（约100份）。这种高习惯化程度使研究者首次记录到绢毛猴在地面觅食直翅目昆虫的精细行为_图3a-d。

习惯化对社会行为的影响

研究发现，当仅有目标群习惯化而邻近群未习惯化时， intergroup encounters（群间相遇）结果出现系统性偏差（目标群常"获胜"）。随着邻近群陆续习惯化，这种偏差消失，甚至出现群间affiliative interactions（亲和互动）。群体成员变化数据表明，在部分习惯化情境下可能出现"伪移民短缺"现象。

观察者效应的双向表现

高度习惯化的绢毛猴在休息期会主动靠近观察者（1-2米）进行地面游戏，并将人类作为"保护盾"_补充视频。亚成年雄性Chochi与观察者持续对视1分钟的案例，既展示了个体习惯化差异，也体现了人猿互动的深度。对比研究还发现，不同绢毛猴群对习惯化的响应存在群体特异性，如Plecturocebus cupreus（铜色孤猴）某群持续17年抗拒习惯化，提示可能存在行为传统。

本研究通过长期野外观测证明，非诱捕式习惯化能大幅提升数据采集精度，但高度习惯化本身可能引发新型行为偏差。研究者建议采用"存在影响"作为保守零假设，并倡导应用parallel-laser photogrammetry（平行激光摄影测量法）等非侵入式技术替代传统诱捕。该研究为灵长类行为学研究建立了方法学标准，对动物福利与科研伦理具有重要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