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2019年德国住院患者RSV相关死亡风险因素分析：一项基于全国住院数据的回顾性研究

《Infection》：Risk factors for ICD-10-coded 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associated deaths in hospitalized patients in Germany before the COVID-19 pandemic (nationwide in-patient data, 2010–2019)

本刊推荐：为明确呼吸道合胞病毒（RSV）感染住院患者的死亡风险因素，研究人员基于德国医院统计数据库（2010-2019年），对205,352例ICD-10编码的RSV相关下呼吸道感染（LRTI）患者开展回顾性研究。结果显示：612例（0.3%）患者死亡，其中老年人（>59岁）占比最高（458例，7.8%）；慢性神经系统疾病（OR=1.3）和急性并发症（如ARDS，OR=749）是重要风险因素。本研究为RSV高危人群的精准防控和疫苗接种策略提供了关键证据。

　　

在呼吸道感染领域，呼吸道合胞病毒（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 RSV）长期以来被公众普遍视为一种主要威胁婴幼儿健康的病原体。然而，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老年人群，特别是那些本身患有慢性基础疾病的老年人，同样面临着因RSV感染导致严重疾病甚至死亡的重大风险。在COVID-19大流行之前，临床实践中对于因呼吸道症状入院的成年和老年患者，系统性地检测RSV等病毒性病原体并不常见，这很可能导致了RSV在成年和老年人群中的疾病负担被严重低估。因此，准确评估RSV在不同年龄段住院患者中的致死风险，并识别出关键的风险因素，对于制定有效的预防和管理策略至关重要。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由德国维尔茨堡大学医院（University Hospital Würzburg）的Patricia Niekler、David Goettler、Johannes Liese和Andrea Streng组成的研究团队，在期刊《Infection》上发表了一项重要的回顾性研究。该研究利用2010年至2019年德国全国住院患者统计数据库，系统地分析了超过20万例RSV编码住院患者的临床数据，旨在比较死亡与非死亡患者的临床特征，并按年龄组评估潜在的在院死亡风险因素。

本研究主要采用了基于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ICD-10）的德国医院统计数据，通过远程数据检索的方式，对2010-2019年间出院主要诊断为RSV肺炎（J12.1）、RSV支气管炎（J20.5）或RSV细支气管炎（J21.0）的患者进行分析。研究重点评估了特定的慢性基础疾病（如免疫、循环系统、神经系统、下呼吸道疾病等）和并发症（如细菌性肺炎、脓毒症、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并按照年龄组（儿童<18岁、成人18-59岁、老年人>59岁）和结局（死亡/非死亡）进行分层比较。统计学分析采用卡方检验/Fisher精确检验计算比值比（OR）及其95%置信区间（95%CI）。

研究结果

患者基本特征与年龄分布

研究共纳入205,352例以RSV-LRTI为主要诊断的住院患者，其中612例（0.3%）在住院期间死亡。死亡病例的年龄分布极不均衡：儿童（<18岁）103例（占该年龄段患者总数的0.05%），成人（18-59岁）51例（占3.9%），而老年人（>59岁）458例（占7.8%），表明老年人是RSV相关死亡的最主要群体。在死亡的儿童中，89%年龄小于5岁；在死亡的老年人中，89%年龄在70岁及以上。

慢性基础疾病与死亡风险

分析显示，慢性基础疾病对死亡风险的影响因年龄组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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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童组： 死亡的儿童中最常见的基础疾病是心血管系统疾病（52%）和神经系统疾病（42%，包括先天性畸形）。与没有这些疾病的儿童相比，患有慢性心血管、神经系统、免疫系统或下呼吸道疾病的儿童死亡风险显著增高，其OR值分别为109、58、28和6（所有p<0.05）。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患有神经系统畸形、肺部疾病或唐氏综合征（Down syndrome）等先天性/围产期疾病的儿童，死亡风险尤其高（OR分别为34、26、18，所有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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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人组： 死亡的成人中（65%为50-59岁），最常见的基础疾病是心血管疾病（69%）和免疫紊乱（61%）。患有心血管疾病或免疫紊乱的成人死亡风险最高（OR均为3），其次是患有神经系统疾病（OR=2.5）或下呼吸道疾病（OR=2）的成人（所有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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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组： 死亡的老年人中最常见的基础疾病是慢性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神经系统疾病（患病率分别为84%、31%、26%）。与儿童和成人组不同，在老年人中，仅患有神经系统疾病与死亡风险轻度增加相关（OR=1.3, p<0.05），而其他类型的基础疾病（如心血管、免疫、下呼吸道疾病）与死亡风险之间未观察到显著关联。这表明，对于老年人而言，高龄本身及其伴随的免疫衰老（immunosenescence）可能是比特定慢性疾病更重要的RSV死亡风险因素。

并发症与死亡风险

急性并发症与死亡风险显著相关，且这种关联在所有年龄组中均一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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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SV肺炎（J12.1）诊断显著增加了儿童、成人和老年人的死亡风险，OR值分别为10、17和5（所有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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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菌性肺炎（J13-J18）也使各年龄组的死亡风险增加，OR值分别为8、7和2（所有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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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脓毒症（Sepsis, A40-A41）是极强的风险因素，其OR值在儿童中高达110，在成人和老年人中分别为17和6（所有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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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为显著的风险因素是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cute 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 ARDS, J80），其OR值在儿童中达到了惊人的749，在成人和老年人中也分别高达17和9（所有p<0.05）。这表明一旦RSV感染进展为ARDS，患者的预后将极其凶险。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通过对全国性住院数据的深入分析，揭示了RSV相关住院患者死亡风险的年龄特异性模式。研究发现，75%的RSV编码死亡病例发生在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中，其住院死亡率（7.8%）与同期流感相关的老年人死亡率（6.4%）相近，提示RSV在老年人中造成的疾病负担与流感同样严重。然而，报告的RSV死亡绝对人数远低于流感，这很大程度上归因于RSV在老年人中的诊断不足。

慢性基础疾病是儿童和成人RSV死亡的重要风险因素，尤其是免疫系统、循环系统和神经系统疾病。而在老年人中，除神经系统疾病外，其他慢性疾病与死亡风险的关联较弱，凸显了年龄相关的免疫衰退在老年RSV重症化中的核心作用。此外，RSV相关肺炎和严重并发症（如ARDS和脓毒症）是所有年龄组患者死亡的有力预测指标。

研究者也指出了本研究的局限性，主要包括可能低估了RSV相关的真实死亡人数，因为分析仅纳入了以RSV-LRTI为主要诊断的患者。更广泛的搜索策略（如纳入任何呼吸系统主要诊断合并RSV编码的患者）会使死亡人数增加1.5倍甚至2.8倍，但也可能包含与住院无关的“偶发”RSV感染病例。最主要的低估因素可能还是COVID-19大流行前对入院患者缺乏RSV检测。

综上所述，这项研究明确了年龄、慢性基础疾病和急性并发症是RSV住院患者死亡的关键风险因素。老年人，特别是7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是受影响最严重的群体。自2024年8月起，德国已推荐为所有75岁及以上老年人以及60岁以上患有严重基础疾病的个体接种RSV疫苗。本研究结果为这一疫苗接种策略提供了强有力的实证支持，并强调了对有呼吸道症状的老年住院患者进行常规RSV检测的重要性。在呼吸道病毒检测日益普及的后疫情时代，重新评估RSV在成人和老年人中的真实疾病负担，对于优化预防和诊疗策略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