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有限地区5岁以下儿童免疫决策障碍：性别差异、错误信息与系统挑战的深度剖析

《Scientific Reports》：Immunisation decision-making and barriers to vaccine uptake among children under-5 in limited-resource settings

本研究针对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SSA）儿童免疫覆盖率低、五岁以下死亡率高的问题，通过质性研究方法探讨了照顾者免疫决策的影响因素。研究发现，知识不足（如分不清疫苗可预防疾病VPDs与非VPDs）、父权态度（masculinity）、儿童性别差异、疫苗错误信息（如将免疫视为计划生育手段）、COVID-19大流行影响以及卫生系统问题（如疫苗短缺、工作人员态度差）是主要障碍。研究提出采用“三明治模型”（sandwich model）应对错误信息，并强调需从性别平等、卫生系统优化等多层面设计干预措施，对提升SSA地区免疫覆盖率、降低儿童死亡率具有重要意义。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Sub-Saharan Africa, SSA），免疫接种覆盖率长期不足，五岁以下（Under-5）死亡率居高不下，每年有超过3000万五岁以下儿童罹患疫苗可预防疾病（Vaccine-Preventable Diseases, VPDs），其中超过50万死亡，占全球VPD相关死亡的58%。尼日利亚是这一危机的重灾区，其DPT3（白喉、百日咳、破伤风第三剂）接种覆盖率低于80%，并且拥有全球最高数量的“零剂量”（zero-dose）儿童。尽管自20世纪70年代国家免疫规划（National Immunisation Programme, NIP）实施以来，疫苗已在SSA地区拯救了超过5000万生命，但近年来接种覆盖率停滞甚至下降，进展正被疫苗犹豫（vaccine hesitancy）等多种因素侵蚀。除非找出影响儿童疫苗接种决策的知识缺口并有效解决，否则该地区的低免疫覆盖率问题将持续存在。

为了深入探究资源有限环境下照顾者的免疫决策过程及其背后的行为动因，Gbadebo Collins Adeyanju及其团队在《Scientific Reports》上发表了这项质性研究。该研究旨在评估影响五岁以下儿童照顾者免疫决策的根本因素，并理解塑造这些行为的原因。研究人员采用焦点小组讨论（Focus Group Discussions, FGDs）的质性方法，在尼日利亚西北部、西南部、东南部和南南部四个地理集群中，通过简化整群抽样（cluster sampling）和有目的抽样（purposive sampling）招募了28名照顾者。数据分析采用元聚合（meta-aggregation）方法进行演绎归纳。

研究揭示了影响免疫决策的多重障碍，主要包括：照顾者对儿童免疫知识不足，特别是混淆了疫苗可预防与非疫苗可预防疾病；父权态度（即父亲或男性的态度可能促进或阻碍免疫接种）；儿童性别差异（认为男孩是“更强性别”而女孩是“更弱性别”的观念导致接种差异）；以及高水平的疫苗错误信息（如认为疫苗含有有害化学物质、是变相计划生育手段）。其他因素还包括：医护人员对照顾者的剥削；疫苗频繁缺货导致与疫苗犹豫相关的自满行为；宗教信仰影响；医护人员态度恶劣；对免疫接种不良事件（Adverse Events Following Immunisation, AEFI）的恐惧；以及普遍的不安全感。COVID-19大流行进一步加剧了对疫苗安全性的担忧，对常规儿童免疫服务产生负面溢出效应。

主要研究结果

免疫接种低需求的影响因素

照顾者对免疫服务的了解参差不齐，普遍存在知识不足问题，尤其无法区分疫苗可预防和非疫苗可预防疾病。许多照顾者错误地认为免疫可以预防所有儿童疾病。父权态度显著影响家庭决策，免疫接种通常需要父亲/丈夫的许可，其态度受文化信仰深刻影响。儿童性别也导致接种差异，文化中常优先保护男孩，但研究也发现一种新颖的双向性：男孩因被认为免疫力更强而可能被忽视接种，女孩则因被视为“更弱性别”而需要更多保护。疫苗错误信息盛行，特别是将免疫与计划生育、人口控制阴谋论联系起来的谣言，严重削弱了照顾者对疫苗安全的信心。

尽管照顾者对乙型肝炎（Hepatitis B）等疫苗表现出积极接种意愿，但实际接种率很低，主要受信息不足制约。COVID-19大流行通过封锁措施、对疫苗安全性的担忧和围绕疫情的错误信息，对常规儿童免疫服务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

其他系统性与环境障碍

尽管常规免疫按规定免费，但照顾者常被医护人员索要费用，构成经济剥削。疫苗经常缺货，导致接种不完整，助长了自满行为。免疫日程和提醒系统沟通无效，导致照顾者遗忘接种。宗教信仰（如某些基督教派别反对接种）和宗教领袖的怀疑态度阻碍了接种。医护人员不专业、缺乏同理心的态度，以及社区与医护人员之间缺乏信任关系，进一步降低了服务可及性。对AEFI的恐惧（如儿童接种后出现不适）和普遍的不安全感（如担心暴力事件）也使照顾者不愿前往医疗机构。

讨论与结论

研究强调，填补免疫知识缺口至关重要。社区健康教育和医护人员再培训是纠正误解（如认为免疫提供“全能保护”）的关键。针对错误信息，研究推荐采用罗伯特·科赫研究所（Robert Koch Institute, RKI）开发的“三明治模型”（truth sandwich model）进行干预：首先陈述疫苗安全有效的事实；其次指出并澄清谣言（如疫苗用于绝育）；最后反复强化事实并解释谣言的危害。该模型在信任医护人员的资源有限地区尤为适用。

性别和父权态度是决策的核心。研究发现免疫 uptake 存在性别双向性，这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维度。父权制家庭结构中，父亲的态度对接种决定有决定性影响。负面态度会阻碍接种，即便母亲持积极态度。因此，针对父亲的教育和干预项目，以及利用男性同伴榜样推广健康行为至关重要。

COVID-19大流行的负面影响凸显了建立强大疫情应对操作指南的必要性。此外，解决卫生系统问题，如禁止非法收费、改善疫苗供应链、建立有效的提醒系统（如电话、短信）、激励照顾者（如提供蚊帐等）、培训医护人员改善服务态度、以及应对普遍不安全感，都是提升免疫覆盖率的关键。

本研究结论指出，儿童性别、父亲态度、错误信息及COVID-19大流行影响是尼日利亚等资源有限地区照顾者免疫决策的基本影响因素。因此，干预措施必须针对这些根本原因，以及支撑它们的社会规范和文化实践。建议采用性别敏感或性别转型的干预方法应对父权规范，利用男性榜样，整合传统和宗教领袖参与免疫规划，并重新培训医护人员使用文化适宜的叙述来纠正错误观念。未来的定量研究有助于进一步理清这些因素与照顾者接种决策之间的因果关系，为设计有效干预措施、最终提高免疫覆盖率、降低儿童死亡率提供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