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生活经历饥荒的长期后果：1943年孟加拉饥荒的证据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Long-term Consequences of Early-life Exposure to Famine: Evidence from the 1943 Bengal Famine

本研究利用印度纵向老龄化研究（LASI）数据，通过差分差分法分析1943年孟加拉饥荒对成年身高和心理健康的影响。结果显示，女性身高平均减少3.25厘米，孕期暴露者身高减少4.2厘米，非孕期暴露者减少2.95厘米；女性健康不佳概率上升19.4%，男性抑郁概率上升34.9%。

　　

Sankar Mukhopadhyay

内华达大学里诺分校与波恩IZA研究所

摘要

尽管已有大量文献研究了20世纪多次重大饥荒的后果，但人们对1943年孟加拉饥荒的长期健康影响知之甚少，那次饥荒导致孟加拉约有300万人死亡。在1943年孟加拉饥荒期间，尽管印度其他地区仍有食物供应，但由于英国政府的战争政策限制，仍有数百万人在孟加拉饿死。

我们利用印度纵向老龄化研究（LASI）的数据和差异差异回归分析，比较了1943年饥荒前后西孟加拉出生的人与其他未受饥荒影响的印度邦出生的人的健康状况。我们的估计表明，经历过1943年孟加拉饥荒的女性平均身高比未经历饥荒的女性矮3至4厘米；其中，儿童时期经历饥荒的女性身高平均矮2.9厘米，而在子宫内就经历饥荒的女性身高平均矮4.2厘米。我们还发现，经历饥荒的女性健康状况较差的概率增加了17-19%，男性则增加了30-35%。

引言

历史上，饥荒给数百万人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即使在今天，全球仍有超过5800万人面临威胁生命的食物短缺问题（世界粮食计划署，2025年），另有133万人处于饥荒或类似饥荒的条件下（Concern Worldwide，2025年）。饥荒不仅会导致即时死亡（尤其是在儿童中），还可能产生长期影响，这些影响会持续很长时间（Almond & Currie，2011年）。研究表明，即使在饥荒急性期过后，暴露于饥荒中的人仍会面临不良健康后果（Arage等人，2022年；Lumey等人，2011年）。

虽然已有大量实证研究探讨了20世纪重大饥荒（如1944-45年的荷兰饥荒和1959-61年的中国大饥荒）的后果，但对1943年孟加拉饥荒的长期健康影响却知之甚少，那次饥荒导致孟加拉约有300万人死亡（占当时人口的5%）。在饥荒发生时，印度西孟加拉邦和孟加拉国都隶属于英属印度的孟加拉省。虽然历史上大多数饥荒是由于食物短缺（通常由自然灾害或农作物歉收引起），但1943年孟加拉饥荒的情况较为特殊：当时印度其他地区食物充足甚至过剩，但由于英国政府的战争政策限制，孟加拉的数百万人却无法获得食物（Sen，1982年）。这意味着，尽管1943-44年间有数百万人在孟加拉死亡，其他英属印度省份并未遭受这种“人为造成的饥荒”。正是这一特点使得该事件成为使用差异差异（DD）方法研究早期饥荒暴露长期影响的理想对象。尽管许多研究探讨了饥荒对健康的影响，但大多数研究依赖于前后对比的方法。虽然一些研究采用了二元暴露的差异差异分析（Chen和Zhou，2007年；Meng和Qian，2009年等）或剂量效应分析（G?rgens、Meng和Vaithianathan，2012年；Cheng、Wang和Yu，2024年等），但本研究的独特优势在于拥有一个相对干净的对照组。

我们利用印度纵向老龄化研究（LASI）的第一波数据，通过差异差异回归分析，比较了1943年饥荒前后西孟加拉出生的人与其他未受饥荒影响的印度邦出生的人的健康状况。除中国饥荒外，以往的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LMIC）的饥荒研究缺乏全国范围的数据覆盖，也没有探讨饥荒暴露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我们的研究通过在一个具有全国代表性的老龄化调查中提供了证据，从而能够观察到饥荒幸存者在高龄时的健康状况。

虽然成年身高是早期营养不足的直接指标，但晚年健康状况（如自我报告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可能通过更复杂的途径形成。饥荒幸存者不仅会经历身体上的影响，还可能面临社会经济轨迹的中断。晚年健康状况可能反映了这种不利条件的累积效应。在受饥荒影响的家庭中，食物和医疗资源的分配可能不均等（可能偏向某些成员），从而导致性别间的健康差异。此外，选择性生存意味着那些在饥荒后存活到老年的人虽然具有较强适应性，但仍携带潜在的健康问题。通过研究饥荒暴露近75年后的自我评估健康状况，我们能够捕捉到这些更广泛的生命历程影响，并评估严重的早期生活冲击如何影响晚年福祉。

我们的估计表明，经历过1943年孟加拉饥荒的女性平均身高比未经历饥荒的女性矮3.25厘米。此外，研究还发现，子宫内暴露于饥荒的女性身高减少了4.20厘米，产后暴露于饥荒的女性身高减少了2.95厘米。同时，经历饥荒的女性健康状况较差的概率增加了19.4%，男性增加了34.9%。

研究片段

20世纪的饥荒及其影响

在早期发育的关键时期（产前或产后）暴露于饥荒会对个体的长期健康产生深远影响（Barker，1990年）。发育的可塑性使人们能够在早期生活中适应环境压力，但这也可能导致后来的慢性疾病（Barker，1990年）。

研究表明，暴露于饥荒与成年身高显著降低有关（Arage等人，2022年；Lumey等人，2011年）。

数据

我们使用的是印度纵向老龄化研究（LASI）的第一波数据，该研究于2017年4月至2018年12月在印度进行，涵盖了所有邦和联邦领土。LASI的重点是调查至少有一名45岁及以上成员的家庭。一旦确定某个家庭符合条件，该家庭中所有45岁及以上的成员都会接受调查。

平均差异差异估计

表2显示了女性样本的平均差异差异估计结果。A组数据显示，1930年至1944年间出生在西孟加拉的女性（包括产前暴露组）的平均身高为143.12厘米，而1945年至1950年间出生在西孟加拉的女性（未经历饥荒）的平均身高为148.07厘米。因此，未经历饥荒的女性比经历饥荒的女性平均高4.95厘米。

讨论与结论

我们利用印度纵向老龄化研究（LASI）的数据和差异差异回归分析，比较了1943年饥荒前后西孟加拉出生的人与其他未受饥荒影响的印度邦出生的人的健康状况。研究结果表明，女性出现生长迟缓和不良身体健康状况，男性则更容易抑郁。

1944-45年荷兰饥荒的幸存者中也报告了女性成年身高下降的情况（Roseboom等人，2025年）。

未引用的参考文献

Cao等人，2025年；Liu和Li，2023年；Mu和Zhang，2011年；NCD风险因素合作组织，2016年；世界粮食计划署，2025年。

利益冲突声明

无

数据可用性

本文使用的数据是公开可用的。用于数据清洗和结果分析的代码可从通讯作者处获取。

伦理问题

本文使用的数据是公开可用的，因此无需额外的伦理批准。

资金支持

无

致谢

作者感谢内华达州农业实验站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