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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决职场心理健康干预实施难题，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Amsterdam UMC）的研究人员开展关于中层管理心理模式与对话工具实施关联的研究。结果显示干预有效且实施活动影响关键。该研究为职场心理健康干预提供新思路，值得科研人员一读。
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Amsterdam UMC）的 Lily Joanne Anzion 等人在《BMC Public Health》期刊上发表了题为 “An exploration of changes in the mental models of middle management and their association with activities to implement a dialogue tool to address mental health in the workplace” 的论文。这篇论文聚焦于职场心理健康干预领域，对理解和推动组织层面心理健康干预措施的有效实施有着重要意义，为相关研究和实践开辟了新的视角。
研究背景
随着社会发展，职场心理健康问题日益受到关注。据估算，15% 的工作年龄成年人存在心理健康问题，而全球半数以上人口处于工作状态，这一问题影响不容小觑。雇主们面临着诸如旷工、出勤不出力、生产力下降和员工流动率增加等问题，他们虽有解决问题的意愿，但往往缺乏有效行动的能力。
在组织层面，已有不少针对心理健康的干预措施，然而实施却困难重重。许多干预措施因缺乏员工参与和支持等原因，无法真正改变组织现状。从学术角度看，对组织层面心理健康干预措施的有效性路径研究仍不足，传统随机对照试验在评估此类干预时存在局限性，需要更全面的研究方法和不同的结果衡量指标。
在这一背景下，中层管理人员的作用凸显。以往研究表明，他们在推动组织变革中至关重要，在心理健康主题上，更是识别员工心理健康问题信号并采取行动的关键人物。本研究聚焦于一种对话工具 —— 交通灯系统（Traffic Light System）的实施过程，该工具旨在通过规范员工与管理者之间关于心理健康问题的对话，以简单舒适的方式解决职场心理健康问题。
在实施干预措施时，管理者和员工的心理模式转变十分关键。心理模式是人们理解世界的参考框架，会影响行为和 “应用理论” 的水平。在实施干预时，期望看到行为的改变，即 “付诸实践（enactment）”。因此，本研究旨在深入探究中层管理者心理模式的变化与心理健康干预措施（对话工具）实施活动之间的关联，明确这些变化如何促使支持职场心理活力的新行为得以实施。
研究方法
- 研究地点：研究在荷兰东部的一家塑料制造中小企业进行，该企业有 238 名员工，分布在两个工厂且实行轮班制。
- 干预措施：交通灯系统是本次研究的核心干预工具。它通过让员工和管理者用绿色、黄色和红色来评估自己在工作、私人生活和个人生活等不同领域的状态（绿色代表良好，黄色和红色分别表示不同程度的压力），从而创造一种通用语言，帮助人们反思、预防压力相关问题，还能为员工重返工作岗位提供指导。研究中，参与者获得了一本解释交通灯系统的自我管理书籍，并接受了培训和实践课程，且在实施过程中进行了共同创造，以更好地将该工具融入组织。
- 研究设计：采用参与式行动研究（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PAR）方法，该研究由五个周期组成，每个周期包含设计、执行、反思、记录和分享四个阶段。研究团队由来自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Trimbos 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以及企业的人力资源总监、工程师、运营经理和员工代表等组成，从学术和实践两个角度推动研究进行。
- 数据收集：研究采用数据三角测量法，综合运用访谈、焦点小组讨论、观察和日志等多种方法收集数据。对 27 名参与者（包括高层管理和中层管理人员）进行了两轮深入访谈，第一轮在 2023 年 2 月，访谈 11 人；第二轮在 2023 年 10 月，对其中 9 人再次访谈。焦点小组讨论选取了非管理层的员工参与，观察则贯穿研究全过程，对各种活动进行记录。
- 数据分析：运用主题分析法对数据进行分析。首先对第一轮访谈数据进行归纳编码，再根据相关系统综述的建议主题进行演绎编码，分析管理者对心理健康干预的准备程度、感知到的挑战和机遇等心理模式方面的内容。第二轮访谈同样进行归纳编码，探究心理模式的变化以及与实施活动的关联。
研究结果
- 实施前（中层）管理的心理模式
- 变革准备度：参与者对高层管理信任度低，经历多次组织变革后产生变革疲劳。但总体上，他们对该项目持积极态度，认为解决职场心理健康问题具有重要意义，只是对实施成功与否持怀疑态度。
- 感知到的挑战：存在心理健康污名化现象，组织文化情感封闭，男性文化刻板印象导致员工很少讨论私人事务，尤其是心理健康问题。中层管理者在处理心理健康问题的方式上存在差异，部分人有经验，部分人则毫无经验，且普遍缺乏处理心理健康问题的经验和工具。
- 感知到的机遇：大多数参与者认为将心理健康提上日程是一个机遇，他们愿意学习新的技能和对话技巧，并且看到了将对话工具融入组织程序的可能性，比如纳入年度绩效评估或其他会议中。
- 实施过程中心理模式的变化和付诸实践的情况
- 心理模式的无形变化：参与者对心理健康主题的认识有所提高，在与同事的对话中更关注自身和他人的状态。对实施过程的态度变得更加积极，员工对交通灯工具的接受度也提高了。员工之间在心理健康方面的开放性增强，更愿意分享自己的情况。
- 交通灯工具付诸实践的有形变化：“红、黄、绿” 颜色的语言在非正式对话和轮班报告中被广泛使用，用来描述个人状态。交通灯系统也被引入正式会议，成为会议议程的一部分，还被整合到数字人力资源系统中。
- 心理模式变化和付诸实践与实施活动的关联
- 实施过程中对心理健康的关注：项目团队和高层管理对项目的关注，包括对心理健康话题以及对员工个体的关注，促使参与者心理模式和行为发生改变。
- 高层管理的承诺和示范行为：高层管理强调心理健康意识的重要性，并在会议中分享自己的交通灯状态，起到了积极的示范作用。
- 全体员工在不同场景中的参与：所有员工参与到实施过程中，不同部门、团队通过多种活动参与其中，如共同创作海报、展示和角色扮演等，项目沟通也很全面，但要注意避免过度占用员工时间和精力。
- 实施活动的频率和节奏：实施活动的重复频率和循序渐进的节奏对变化的发生有影响，合理的节奏有助于员工吸收和接受。
- 未来持续使用对话工具的挑战：参与者认为要持续关注心理健康话题，才能保证对话工具的持续使用，否则可能会被遗忘。
研究结论与讨论
研究结果显示，经过九个月的时间，管理者的心理模式确实发生了变化，并且交通灯对话工具也得到了不同形式的应用，这表明干预措施不仅被引入，还得到了实施。心理模式的变化会导致行为的改变，这与以往研究结果相符。
研究发现，实施活动对这些变化的影响与参与式行动研究的原则密切相关。例如，让所有员工在不同场景中参与，关注心理健康主题，活动的逐步推进和重复等，这些都符合 PAR 强调的持续反馈和让研究群体参与的原则。
群体层面的意义建构（group-level sensemaking）可能是其中的潜在机制。在这个过程中，个体心理模式融合，共同理解新的现实。本研究中，实施活动大多围绕共同理解心理健康主题展开，通过各种正式和非正式的互动，促进了群体层面的意义建构，进而可能影响了心理模式的变化。
此外，尽管该公司最初存在心理健康污名化问题，但实施活动减少了这种污名。群体活动，如中层管理培训和角色扮演，让高层管理团队成员也参与其中，减少了员工对心理健康话题的 “未知感”，从而降低了污名。高层管理和中层管理者的示范行为也让更多员工愿意分享自己的情况。
这表明，组织层面心理健康干预措施的实施方式至关重要。与其单纯关注干预措施的实际操作（如培训管理者或引入电子学习），不如在组织的多个层面安排时间和空间，让心理模式逐渐改变，污名慢慢减少，最终促使支持职场心理健康的新行为得以实施。这种更细致的方法在改善和解决干预措施实施的复杂性方面具有很大潜力，而且这些见解和方法不仅适用于中小企业，对大型组织同样适用。
然而，该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研究发现的潜在机制仅适用于本案例研究，项目起点相对较低，且研究时间仅为一年，需要更长期的纵向研究得出更可靠的结论。不过，PAR 方法也有其优势，它与研究群体建立了更深入的联系，可能带来更开放和真实的研究结果，但也可能导致访谈中出现社会认可的答案。
对于未来研究和实践，建议进一步探究中层管理者心理模式的变化方式，以及与之相关的群体层面意义建构空间，在不同环境和组织背景下开展类似研究，提高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对于希望解决职场心理健康问题的雇主来说，应更加关注如何改变员工的心理模式，花时间了解员工在心理健康方面的心理模式，开展符合 PAR 原则的群体意义建构活动，以减少污名，促进支持职场心理健康的新行为的产生。同时，研究还可以探索雇主层面可能存在的阻碍实施对话工具的因素，并寻找克服这些障碍的方法。
总之，关注（中层）管理心理模式的改变，为更成功地实施旨在增强职场心理健康的组织层面干预措施提供了重要视角，通过开展符合员工需求的实施活动来促进群体意义建构，是改善组织层面心理健康干预实施的有前景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