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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探究新冠期间法国社交接触模式变化，巴斯德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开展 SocialCov 调查。结果发现接触模式随时间、年龄、职业等显著变化。该研究为传染病防控建模提供依据，极具科研价值，推荐科研读者阅读。
法国巴斯德研究所（Institut Pasteur）的 Flora Soussand 等人在《BMC Infectious Diseases》期刊上发表了题为 “Evolution of social contacts patterns in France over the SARS-CoV-2 pandemic: results from the SocialCov survey” 的论文。这篇论文对于深入理解传染病传播规律、评估防控措施效果以及为未来疫情防控提供科学依据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在研究新冠疫情期间法国社会接触模式演变这一领域，为全球应对类似公共卫生事件提供了宝贵的参考。
研究背景
新冠疫情（COVID-19 pandemic）的爆发给全球公共卫生带来了巨大挑战，各国政府纷纷采取多种干预措施来控制病毒传播。在法国，2020 - 2022 年间实施了多次封锁（lockdowns）、宵禁（curfews）以及关闭公共场所（如餐厅、酒吧、学校和工作场所等）等非药物干预措施（Non-pharmaceutical measures，NPIs） ，这些措施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社交接触模式和数量。
同时，民众对疫情的态度和行为也在不断变化。起初，人们积极响应防控措施，但随着时间推移，出现了 “疫情疲劳” 现象。此外，新冠疫苗的推广接种、病毒变异株的出现等因素也与政府措施相互作用，共同塑造了这一时期独特的社交接触模式。然而，此前对于这些因素如何具体影响社交接触模式的研究还不够深入，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这些干预措施对社会混合的短期和长期影响，研究人员开展了此次 SocialCov 调查研究。
研究方法
SocialCov 是一项针对法国民众的在线调查，旨在监测人们的接触模式和行为。研究人员通过法国政府的 “TousAntiCovid” 应用程序开展了六次独立的宣传招募活动，邀请 18 岁及以上的民众参与问卷调查。问卷内容涵盖了参与者前一天的社交接触情况，包括接触对象的年龄、接触地点、持续时间以及接触类型（身体接触或交谈）等详细信息。此外，参与者还需提供家庭构成、就业状况等信息，若家中有儿童，部分参与者还需填写一份关于孩子的补充问卷。
在统计分析方面，研究人员对数据进行了一系列处理。他们将成年参与者按年龄分为 6 个组别（18 - 29 岁、30 - 39 岁、40 - 49 岁、50 - 59 岁、60 - 69 岁、≥70 岁） ，剔除了每日接触人数处于分布前 1% 的异常值，并对每日接触人数超过 50 次的 “超连接” 个体进行了数据调整，使其符合以往研究标准。为了使样本更具代表性，研究人员利用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Institut national de la statistique et des études économiques，INSEE）的数据进行加权和重抽样，以匹配法国人口的年龄和性别分布，并确保工作日和周末的数据代表性更均匀。
研究结果
- 招募活动及参与者特征：在六次招募活动中，共有 44,396 名参与者完成了问卷。各次活动的参与人数有所不同，其中 2020 年 12 月的第一次活动参与人数最多，为 13,334 人；2022 年 5 月的第六次活动参与人数最少，为 2,500 人。不同招募活动期间的疫情形势（如新冠住院人数、优势变异株）、防控措施、疫苗接种率以及学校学期 / 假期安排都有显著差异。参与者的年龄分布与法国总体人口存在差异，50 - 69 岁人群在调查中占比过高（56%） ，而 18 - 39 岁的年轻人占比过低（12%） 。女性参与者的比例也偏高，占总参与者的 78% 。不过，参与者在法国各地区的地理分布与当地人口分布相关性较高，且不同社会职业类别的参与者分布在各次活动中相对稳定。
- 2020 年 12 月 - 2022 年 5 月法国人群接触情况的演变：研究共收集到 300,735 次接触报告，经过数据处理后，分析了 287,738 次接触。结果显示，法国成年人群的平均每日接触人数呈持续上升趋势，从 2020 年 12 月的 5.3 次（95% 置信区间 5.1 - 5.4）逐步增加到 2022 年 5 月的 9.7 次（95% 置信区间 9.2 - 10.1） ，各年龄组均呈现这一趋势。年龄对接触人数影响明显，60 岁以上人群的接触人数比 40 - 59 岁人群少 33 - 50% ，但性别对接触人数没有显著影响。此外，周末的接触频率低于工作日，休假期间的接触频率也低于非休假期间，且不同活动期间这种差异有所不同。在不同场景下，家庭接触在工作日相对稳定，假期有所增加；工作接触和休闲接触随时间增加，工作接触在工作日占比最大。
- 不同职业人群的工作接触情况 —— 以医护人员和与公众接触人员为例：研究发现，医护人员（Healthcare workers）和与公众接触的工作人员在工作日的工作接触次数明显高于其他 30 - 60 岁的工作人群。医护人员平均每天有 18.4 次接触（范围 15.6 - 21.0） ，与公众接触的人员为 15.0 次（范围 13.1 - 19.6） ，而其他工作人员仅为 9.1 次（范围 6.9 - 13.0） 。但在非工作时间或休假期间，不同职业人群的接触次数没有明显差异。
- 高风险接触和风险认知的演变：家庭成员之间的身体接触或长时间接触比例约为 80% 。与家中访客或休闲活动中的接触相比，这类接触比例较低，但随时间呈上升趋势。例如，18 - 39 岁人群与家中访客的身体接触比例从 2020 年 12 月的 50%（95% 置信区间 47 - 54%）上升到 2022 年 5 月的 70%（95% 置信区间 63 - 77%） 。年轻成年人在休闲活动中比其他成年人更易发生身体和长时间接触。同时，口罩佩戴情况与社交接触次数有关，2021 年 8 月 - 2022 年 5 月期间，不常戴口罩的人社交接触更多。人们对疫情风险的认知也发生了变化，认为疫情风险较低的人群比例从 2020 年 12 月的 10% 上升到 2022 年 5 月的 43% 。
- 儿童的接触情况：大部分被要求填写儿童问卷的参与者完成了问卷，共收集到 9,289 份儿童问卷。儿童的每日接触次数显著高于成年人，除 2021 年 3 月（约 22 次 / 天）和 2021 年 12 月（约 8 次 / 天）的学校假期期间，平均接触次数在 26 - 29 次之间。儿童的身体接触次数相对总接触次数较少，每天约 4 - 7 次。在非学校假期的活动期间，儿童周末的接触次数比工作日低 68%（范围 63 - 71%） ，76 - 82% 的接触发生在学校。儿童的家庭接触次数相对稳定，除 2021 年 8 月增加到 3.3 次 / 天外，平均为 2.8 - 2.9 次 / 天，且家庭中 91%（范围 89 - 93%）的接触为身体接触，而在学校这一比例仅为 17%（范围 16 - 19%） 。
研究结论与讨论
研究表明，新冠疫情期间法国实施的防控措施以及疫情发展过程中的多种因素，如疫苗接种、病毒变异等，共同导致了社会接触模式的显著变化。从 2020 年 12 月到 2022 年 5 月，法国民众的平均接触人数增加了 83% ，逐渐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这可能是由于防控措施放松、风险认知降低（部分归因于广泛接种疫苗）以及对限制社交互动的疲劳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不同年龄、职业和活动状态的人群在接触模式上存在明显差异。年龄方面，60 岁以上人群的接触次数明显少于 40 - 59 岁人群，这与疫情前的研究结果相似。职业方面，医护人员和与公众接触的工作人员接触次数较多，这类人群在传染病传播中可能扮演更重要的角色。此外，接触强度（如身体接触比例、接触持续时间）在不同人群中也有所不同，年轻成年人在休闲活动中身体和长时间接触比例较高，这可能增加传染病传播风险。
儿童在学期期间的接触次数远高于成年人，学校关闭对减少儿童接触有明显作用，但由于儿童在新冠感染方面相对成年人不易感，学校关闭对减缓疫情传播的整体效果存在争议，且可能改变社区内的接触分布和代际接触模式，影响其他年龄组的感染风险。
不过，该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问卷采用线上自我报告方式，数据无法得到调查人员的验证，虽然剔除了异常值，但仍可能存在误差。其次，研究采用便利抽样，样本不能完全代表法国总体人口，尽管通过重抽样调整了年龄和性别分布，但无法完全匹配工作类别分布。此外，问卷未详细调查家庭内的偶然接触情况，假设家庭内人员接触均匀可能与实际不符。
尽管存在这些局限性，该研究提供的详细接触数据和接触矩阵，对于构建呼吸道病原体传播的年龄分层数学模型具有重要价值，有助于评估未来疫情中防控措施的效果，为公共卫生决策提供科学依据。未来研究可以进一步改进研究设计，更精确地评估不同场景下的接触模式，尤其是家庭内的接触情况，为传染病防控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