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 Human Behaviour》人们竟能这样判断新闻真假？这项研究揭示关键真相

为解决人们能否辨别新闻真假及判断倾向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 “人们如何判断新闻准确性” 的研究。结果发现人们能区分真假新闻且更倾向怀疑。该研究为应对假新闻提供新思路，值得科研读者一读。

　　

当人们面对真假新闻：他们能分辨清楚吗？

在当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每天都会被大量的新闻资讯所淹没。然而，这些新闻里鱼龙混杂，真假难辨。很多人都担心我们生活在一个 “后真相” 时代，人们似乎越来越难以区分新闻的真假了。同时，世界各地的民粹主义领导人也在试图通过贬低记者和新闻媒体的方式，来削弱人们对新闻的信任。自 2016 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关于假新闻的研究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相关科学文章超过了 4000 篇。这些研究大多让参与者对真实和经过事实核查的假新闻标题进行准确性评分，以此来探究人们对假新闻的认知情况。但人们到底能不能分辨出新闻的真假？在判断新闻真假时，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还是怀疑呢？这些问题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为了弄清楚这些问题，来自各地的研究人员展开了深入研究，并在《Nature Human Behaviour》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名为 “How people judge the accuracy of news: A meta-analysis” 的论文。他们通过大量的研究分析，得出了一些有趣且重要的结论，这对我们理解人们的新闻判断行为以及应对假新闻问题有着重要的意义。

研究人员为了开展这项研究，采用了系统的文献回顾和预先注册的荟萃分析方法。他们从 67 篇实验文章中收集了 303 个效应量数据，这些数据涉及来自 6 大洲 40 个国家的 194,438 名参与者。在分析过程中，他们计算了辨别分数和怀疑主义偏差分数，以此来衡量人们对新闻真假的判断能力和倾向 ，还使用了多水平元模型等统计方法，来全面深入地探究相关因素对人们新闻判断的影响。

下面来看看具体的研究结果：

描述性统计

研究人员在分析数据时发现，参与研究的人员来自世界各地，但分布并不均匀。其中，34% 的参与者来自美国，54% 来自欧洲，而来自亚洲的参与者仅占 6%，来自非洲的就更少了，只有 2%。在这些研究中，参与者总共对 2,167 条独特的新闻进行了准确性评分，平均每个参与者在每项研究中评价了 19.76 条新闻。而且，绝大多数研究（303 个效应量中的 294 个）采用了参与者内设计，让每个参与者同时对真实和虚假新闻进行评分，并且几乎所有效应量数据都来自在线研究。

分析程序

研究人员预先注册了大部分分析过程，确保研究的科学性和规范性。在计算辨别分数时，他们用真实新闻的平均准确性评分减去虚假新闻的平均准确性评分，分数越高，代表人们辨别真假新闻的能力越强。而计算怀疑主义偏差分数则稍微复杂一些，他们先分别计算真实新闻和虚假新闻的判断误差，这个误差是指参与者的实际评分与最佳可能评分之间的差距。然后，用真实新闻的误差减去虚假新闻的误差，得到怀疑主义偏差分数。如果这个分数是正数，就意味着人们对真实新闻的怀疑程度比对虚假新闻的相信程度更高。另外，由于不同研究使用的评分尺度不同，为了便于比较，研究人员计算了 Cohen’s d 值，这是一种标准化的平均差异指标。在分析数据时，他们使用了多水平元模型，并在样本水平上进行聚类标准误差调整，以确保结果的可靠性。

主要结果

辨别能力

研究结果显示，参与者平均而言能够分辨出真实新闻和虚假新闻，支持了研究假设 H1。汇总所有研究数据后发现，平均辨别估计值较大（d = 1.12 [1.01, 1.22]，z = 20.79，P < 0.001）。从数据图上可以看到，303 个估计值中有 298 个是正数，这表明大部分情况下，人们认为真实新闻比虚假新闻更准确。而且，观察到的效应量方差大多是由样本间的异质性造成的，这意味着不同样本之间的差异对人们辨别新闻真假的能力影响较大，而样本内的异质性相对较小，说明在同一批参与者多次参与判断时，他们的辨别能力表现比较相似。

怀疑主义偏差

研究也支持了假设 H2，即参与者在将虚假新闻评为不准确方面，比将真实新闻评为准确方面表现得更好，但平均怀疑主义偏差估计值较小（d = 0.32 [0.24, 0.39]，z = 8.11，P < 0.001）。从数据图中可以看出，303 个估计值中有 203 个是正数。不过与辨别能力不同的是，怀疑主义偏差的方差主要是由样本内的异质性造成的，这可能是因为一些研究进行了多次调查，或者根据不同新闻主题分开分析，这些因素导致了样本内的差异。

调节因素

研究人员还对可能影响辨别能力和怀疑主义偏差的各种调节因素进行了分析。

• 跨文化差异：研究发现，美国样本的辨别能力平均比其他国家的样本更高，但在怀疑主义偏差方面，并没有发现美国样本和其他国家样本之间存在显著的统计学差异。

• 评分尺度：不同的评分尺度对人们的判断有一定影响。与最常见的 4 点量表相比，6 点量表和二元量表会导致更低的辨别能力；而在怀疑主义偏差方面，使用 4 点量表的研究报告的偏差比使用二元量表或 7 点量表的研究更大。

• 新闻格式：以带有图片的标题或带有图片和导语的标题作为刺激的研究，比仅使用纯文字标题的研究显示出更强的怀疑主义偏差，但新闻格式对辨别能力没有显著影响。

• 新闻主题：研究人员将新闻主题分为 “政治”“covid - 19” 和 “其他” 三类，结果发现不同主题的新闻在辨别能力和怀疑主义偏差方面没有显著的统计学差异。

• 新闻来源：与过去的研究结果一致，显示新闻来源对辨别能力和怀疑主义偏差都没有显著的统计学差异。

• 政治一致性：政治一致性对辨别能力没有显著影响，但对怀疑主义偏差有影响。当面对政治上一致的新闻时，参与者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怀疑主义偏差；而面对政治上不一致的新闻时，参与者则表现出明显的怀疑主义偏差。

个体层面数据

研究人员还对部分研究的原始数据进行了个体层面的分析，这些数据来自 22 篇文章，涉及 42,074 名参与者和 813,517 次观察。结果发现，79.92% 的个体参与者有正的辨别分数，59.06% 的参与者有正的怀疑主义偏差分数。这表明基于参与者平均评分得出的主要结果，在个体层面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综合研究结果和讨论部分来看，这项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研究表明，人们在实验环境中能够区分主流真实新闻和经过事实核查的虚假新闻，而且在判断错误时，更倾向于怀疑而不是轻信。这一发现为众包事实核查倡议提供了支持，说明大众有能力参与到辨别新闻真假的工作中。同时，也给那些致力于减少错误认知的干预措施提供了方向，与其专注于减少人们对虚假新闻的接受，不如更多地考虑如何提高人们对真实新闻的接受度。

不过，这项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一方面，参与者是在人工设定的环境中评估新闻，这与现实世界的情况可能存在差异。在现实中，人们浏览社交媒体时可能不会像在实验中那样仔细判断新闻的准确性。另一方面，研究结果受到研究人员对新闻选择的影响，大部分研究使用的是经过事实核查的假新闻，这可能无法完全代表所有的假新闻情况。

但无论如何，这项研究为我们理解人们对新闻的判断行为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我们对假新闻问题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也为后续研究和应对假新闻挑战提供了宝贵的参考，指引着我们在信息洪流中更好地辨别真假，找到可靠的信息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