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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研究发现，新冠疫情防控措施解除后，荷兰阿姆斯特丹与女性发生性行为的男性（MSW）、与男女都发生性行为的男性（MSMW）和女性的淋病奈瑟菌（Ng）感染风险显著上升，性伴侣数量增加和避孕套使用不规范是重要因素，需加强监测与防控。
研究背景
淋病奈瑟菌（Neisseria gonorrhoeae，Ng）是常见的细菌性性传播感染（sexually transmitted infections，STIs）病原体。在荷兰，自 2022 年起 Ng 病例数不断增加，2023 年上半年女性和异性恋男性中分别增长 38% 和 20% ，其他欧洲国家也有类似情况。此前，Ng 在异性恋人群中患病率较低，防控重点主要针对男男性行为者（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MSM）等群体。
新冠疫情期间，荷兰公共卫生服务中心的性健康中心（Centres for Sexual Health，CSH）大幅减少了 STI 筛查，仅对有症状、性伴侣通知感染 STI、需进行 HIV 暴露后预防或有性暴力史的人群进行检测，这导致阳性率出现人为升高。随着 STI 筛查恢复，本以为阳性率会下降，但实际情况却相反。研究发现，避孕套使用减少、性伴侣增加、频繁更换性伴侣以及新冠疫情限制措施的取消，都与 Ng 感染风险增加有关。而且，疫情后荷兰一些新的 STI 疫情爆发，如年轻人中的疥疮和男男性行为者中的猴痘（mpox）。在此背景下，研究 Ng 感染率变化及其相关因素意义重大。
研究方法
研究人员使用了阿姆斯特丹 CSH 对 Ng 检测者的电子病历常规收集数据。研究对象包括 MSM、仅与女性发生性行为的男性（men who exclusively have sex with women，MSW）、与男女都发生性行为的男性（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 and women，MSMW）、女性以及跨性别和性别多样化人群（transgender and gender diverse people，TGP）。
研究评估了三个时间段内 Ng 的阳性率、Ng 相关症状以及盆腔炎（pelvic inflammatory disease，PID）和附睾炎的发病率，这三个时间段分别为：新冠疫情前（2018 年 1 月 1 日 - 2020 年 3 月 12 日）、新冠疫情期间（2020 年 3 月 13 日 - 2022 年 3 月 1 日）和新冠疫情后（2022 年 3 月 2 日 - 2023 年 12 月 31 日）。
对于有症状的个体，若革兰氏染色涂片阳性，会在初次就诊时按疑似 Ng 感染进行治疗。Ng 相关症状包括尿道、阴道、肛门和 / 或结膜分泌物，肛门生殖器区域和 / 或排尿时的烧灼感，睾丸疼痛，喉咙痛，生殖器溃疡，阴道接触性出血和 / 或间歇性失血以及腹痛等。无症状个体则在初次就诊时使用核酸扩增检测筛查 Ng，若检测结果为阳性，会在后续随访就诊时进行治疗，治疗采用 1g 肌肉注射头孢曲松单药治疗，且免费提供。研究还从电子病历中提取了人口统计学、临床数据以及性行为信息。
统计分析方面，研究人员计算了每年和每个新冠疫情时间段内 Ng 的阳性率，按性别和性取向分层进行分析。使用相对风险回归模型（即具有泊松分布、对数链接和稳健方差估计的广义线性模型）对 Ng 阳性率随时间的变化进行建模，将 p 值 < 0.05 视为具有统计学意义，所有分析均使用 Stata（V.17.0）软件完成。
研究结果
2018 年 1 月 1 日至 2023 年 12 月 31 日期间，共有 112802 人进行了 304077 次 Ng 检测咨询。其中，MSM 有 129500 次咨询，MSW 有 45972 次，MSMW 有 10951 次，女性有 113820 次，TGP 有 3834 次。咨询次数的中位数为 2 次（四分位距 = 1 - 5）。在这些咨询中，新冠疫情前占 36.5%（110878 次），疫情期间占 27.9%（84917 次），疫情后占 35.6%（108282 次）。
初次咨询时，MSW 和女性比 MSM、MSMW 和 TGP 更年轻，性伴侣更少。大多数 MSM、MSW、MSMW 和女性是荷兰人，且完成了高等教育；而大多数 TGP 出生于拉丁美洲，未接受教育、仅接受小学教育或其他形式的教育。
疫情后，MSW、MSMW 和女性的 Ng 阳性率相比疫情前有所上升。MSM 的 Ng 阳性率从疫情前的 12.4%（95% 置信区间 12.1% - 12.7%）升至疫情后的 13.0%（95% 置信区间 12.7% - 13.3%）；TGP 从 8.1%（95% 置信区间 6.3% - 10.3%）升至 10.4%（95% 置信区间 9.1% - 11.9%）；MSW 从 1.7%（95% 置信区间 1.5% - 1.9%）升至 2.3%（95% 置信区间 2.1% - 2.5%）；MSMW 从 6.7%（95% 置信区间 5.9% - 7.5%）升至 9.9%（95% 置信区间 9.0% - 10.8%）；女性几乎翻倍，从 1.3%（95% 置信区间 1.2% - 1.4%）升至 2.9%（95% 置信区间 2.8% - 3.1%）。不同解剖部位的 Ng 阳性率也有变化，如 MSW 的泌尿生殖道 Ng 阳性率、MSMW 的咽部、肛门和泌尿生殖道 Ng 阳性率以及女性的咽部、肛门和泌尿生殖道 Ng 阳性率在疫情后均有所上升。
从相对风险来看，疫情后 MSW（相对风险（relative risk，RR）=1.31，95% 置信区间 1.12 - 1.53）、MSMW（RR=1.47，95% 置信区间 1.26 - 1.72）和女性（RR=2.25，95% 置信区间 2.03 - 2.49）感染 Ng 的相对风险增加；MSM（RR=1.03，95% 置信区间 0.99 - 1.07）相对风险保持相似；TGP（RR=1.27，95% 置信区间 0.90 - 1.79）相对风险虽有所增加，但无统计学意义。
与 Ng 感染变化相关的因素方面，MSW 中，性伴侣数为 4 - 6 个（p=0.019）和 7 个及以上（p<0.001）、避孕套使用不规范（p=0.002）、性行为前或期间不使用除酒精和化学性性行为（chemsex）药物外的其他药物（p=0.005）以及无细菌性 STI 病史（p=0.001）的人群，疫情后感染 Ng 的可能性显著增加。MSMW 中，性伴侣更多（4 - 6 个性伴侣，p=0.008；7 个及以上性伴侣，p<0.001）、避孕套使用不规范（p<0.001）以及无细菌性 STI 病史（p=0.029）的人群，感染 Ng 的可能性增加。而女性感染 Ng 的可能性随时间增加，且与性行为变化无关。
在 Ng 相关症状方面，疫情前，MSM、MSW、MSMW、女性和 TGP 中出现症状的比例分别为 23.2%、60.4%、33.2%、17.1% 和 18.0%。疫情后，MSM 出现 Ng 相关症状的相对风险降低（RR=0.81，95% 置信区间 0.75 - 0.87）；MSW（RR=0.90，95% 置信区间 0.79 - 1.03）、MSMW（RR=0.82，95% 置信区间 0.64 - 1.04）和女性（RR=0.81，95% 置信区间 0.64 - 1.03）虽也降低，但无统计学意义；TGP 疫情前后相对风险相似（RR=1.01，95% 置信区间 0.57 - 1.79）。
临床并发症方面，女性和 TGP 中 PID 的发病率在疫情前为 0.09%（44682 次咨询中有 42 例诊断），疫情后为 0.09%（40077 次咨询中有 36 例诊断），疫情后 PID 风险未发生变化（RR=0.97，95% 置信区间 0.62 - 1.53）。男性和有阴茎的 TGP 中附睾炎的阳性率在疫情前为 0.05%（66194 次咨询中有 33 例诊断），疫情后为 0.04%（68195 次咨询中有 28 例诊断），疫情后附睾炎风险降低（RR=0.80，95% 置信区间 0.48 - 1.35），但无统计学意义。
研究讨论
研究发现，阿姆斯特丹 CSH 就诊的 MSW、MSMW 和女性在疫情后感染 Ng 的相对风险增加，且在检测的所有解剖部位都有体现。MSW 和 MSMW 中，性伴侣数量多、避孕套使用不规范和无细菌性 STI 病史的人群，Ng 阳性率显著上升。而 MSM 和 TGP 中未发现 Ng 感染增加，同时也未发现 PID 或附睾炎风险增加。
其他欧洲国家也出现了 MSW 和女性中 Ng 患病率上升的情况。如丹麦数据显示，2023 年与 2022 年相比，Ng 感染增加的同时，衣原体感染也略有上升；欧盟 / 欧洲经济区（EU/EEA）监测数据表明，2022 年无论性别，衣原体和梅毒诊断数均增加，但荷兰未出现衣原体诊断数上升的情况。研究认为，性伴侣数量增加和避孕套使用减少与 Ng 感染风险增加有关，这一现象在多个国家的年轻人中都有出现。
疫情可能对 Ng 阳性率上升产生影响，疫情期间社交互动受限，年轻人性探索减少，疫情后性行为可能因 “追赶效应” 发生改变，包括性伴侣数量、避孕套使用和性网络等方面。此外，性别和性流动性的增加可能使 MSMW 成为 MSM 和异性恋人群之间的桥梁人群，导致 Ng 在不同性网络间传播。虽然荷兰尚未报告头孢曲松耐药的 Ng 菌株，但其他欧洲国家已出现，若耐药菌株传播，可能带来治疗失败的风险。
基于研究结果，持续对 MSW、MSMW 和女性进行 Ng 监测十分重要。可以重新开展全国性的性健康宣传活动，重点关注 STI 预防、性健康教育以及提高异性恋和双性恋人群的 STI 检测可及性。例如，通过社交媒体和社交活动积极推广避孕套使用，像法国自 2023 年起为 26 岁以下人群在药店和 STI 诊所免费提供避孕套；增加异性恋和双性恋人群的 STI 筛查和治疗，在实验室有足够能力时，可提供家庭自采样检测，或者通过数字自动售货机等方式让 STI 检测更易获取。不过，增加检测可能会诊断出更多无症状 STI，这些感染可能自行消退，但也可能因抗生素使用增加而诱导抗菌药物耐药性。
同时，还需关注 Ng 感染增加带来的临床并发症。虽然研究未观察到 PID 增加，但女性急性 PID 症状患者多在全科医生或医院就诊。而且，Ng 感染有症状者比例下降，有研究假设当前 MSW 和女性中流行的 Ng 菌株感染症状轻或无症状，但传染性更强，这还需更多研究加以证实。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STI 筛查对 25 岁以下的 MSW 和女性免费，25 岁及以上者仅在有症状或性伴侣通知时可进行筛查，这可能引入选择偏倚；一些可能影响 Ng 感染率的因素，如性网络类型等未常规收集；MSW 未常规检测咽部 Ng，无法确定其咽部淋病阳性率趋势；CSH 外（如全科医生处）的 Ng 检测数据未纳入分析，虽无证据表明检测分布和检测人群特征发生变化，但无法完全排除其对结果的影响。
总体而言，虽然 MSM 和 TGP 中 Ng 阳性率通常较高，但研究发现 MSW、MSMW 和女性感染 Ng 的风险随时间增加，性伴侣数量增加和避孕套使用不规范可能是主要原因。鉴于性别和性流动性的增加，MSMW 可能在不同人群间传播 Ng 中起到重要作用。持续监测、推广避孕套使用以及增加 STI 服务，对遏制 Ng 感染上升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