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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综述运用框架综合文献回顾方法，结合亚瑟?弗兰克（Arthur Frank）的理论框架，重新分析运动员话语形式的定性数据，探讨体育中的虐待叙事。研究发现其包含归一化、接受应对、可能的认知中断三个阶段，为后续研究指明方向，值得一读。
体育中的虐待叙事：框架综合文献综述的结果
近年来，全球运动员通过社交媒体和传统媒体分享体育领域的受虐经历。这些故事往往包含对体育的热爱、追求成功的梦想，以及对虐待性训练方法的适应和忍耐，直到后来才意识到这些经历属于虐待行为。本文旨在通过框架综合文献综述，深入探究体育中的虐待叙事。研究借助亚瑟?弗兰克的叙事社会学框架，将体育虐待叙事视为塑造运动员生活的过程。
亚瑟?弗兰克与体育中的虐待叙事
亚瑟?弗兰克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倾听和讲述个体的痛苦故事，尤其是因疾病和受伤导致的痛苦，同时探索构成这些故事的叙事方式。他提出患者通常会将自己的痛苦与恢复叙事、混乱叙事、探索叙事这三种叙事模式相联系。
弗兰克的 “集体叙事”“叙事回声”“叙事中断” 概念，对理解体育中的虐待叙事具有重要意义。集体叙事为特定情境下的生活提供共同理解和预期发展模式。在体育领域，集体叙事的核心逻辑是竞争，以及为追求竞技成功而认为运动员需无条件投入、教练可采用严苛甚至虐待性训练方法的观念。例如，在女子艺术体操项目中，年轻体操运动员因热爱体操和追求成功，会接受并将教练的虐待行为、训练方法视为正常。叙事回声指集体叙事在个体故事中的共鸣，这种共鸣不仅通过故事分享，还通过个体对集体叙事行为和实践的体现得以传播。个体生活可能会因各种事件发生叙事中断，当运动员的经历与集体叙事不再契合时，就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比如运动员受伤、患病或退役，脱离了原本的体育集体叙事环境，经过一段时间，可能会重新评估和构建自己的经历，从而认识到曾经经历的虐待行为。
基于此，研究提出了三个研究问题：运动员进入体育领域时，如何了解、融入并理解所在体育环境的集体叙事？集体叙事如何通过回声强化虐待标准、主导期望和行为？哪些中断因素会促使运动员认识到自己所经历的虐待？
框架综合文献综述方法
框架综合文献综述方法自 21 世纪初开始被学者使用，它源于框架分析方法。框架分析是专业研究团队利用先验理论框架收集和分析初级定性数据，以探索社会问题的五步方法。框架综合的目的与之相似，但更为灵活，允许研究人员综合已发表的定性数据。这种方法具有诸多优势，如能重新审视原始作者未提出的研究问题、发现意外结果、构建更细致全面的理解、处理更广泛多样的数据集、实现对复杂社会现象的纵向理解，尤其适用于对弱势群体和敏感话题的研究。然而，它也存在局限性，比如会使定性数据脱离原始情境，降低对情境的理解深度，还可能导致对研究现象或个体经历的误读和过度简化。
在本研究中，为充分发挥框架综合的潜力，研究者遵循了 Ritchie 和 Spencer 的五个框架综合阶段：
- 熟悉化：通过之前对体育虐待的叙事研究，研究者熟悉了相关文献和理论框架。在 2022 年 2 - 4 月，研究者在多个数据库中进行系统文献检索，使用了一系列与运动员、虐待、不同类型虐待相关的关键词组合。经过去除重复文献、筛选标题和摘要、排除不符合标准的文献等步骤，最终确定了 32 篇符合要求的文章。
- 框架选择：研究选择了亚瑟?弗兰克的三个概念作为框架，并采用 Clark 和 Rossiter 的 “倾听”“讲述”“认知” 三个隐喻辅助对定性数据进行分类。
- 索引：第一作者仔细阅读 32 篇文章，突出显示与虐待经历和意义相关的运动员话语，并将其复制到 Workflowy 应用程序中，使用 “# 倾听”“# 讲述”“# 认知” 标签进行标注，标注过程中与第二作者进行了多次讨论。
- 图表制作：第一作者对标注的话语进行编码，将相关代码分组形成主题，每个叙事隐喻下形成 3 - 4 个主题，这些主题展示了运动员如何学习接受、体现和抵抗体育中的虐待叙事。
- 映射和解释：研究者根据研究问题，寻找运动员话语中的模式，对定性数据进行汇总和解释，从而呈现体育虐待叙事的模板。在撰写论文时，第一作者使用 Grammarly 软件辅助检查拼写和语法，第二作者不断校对论文。
结果
在对 32 篇文献的分析中，研究发现关于运动员 “倾听” 和 “认知” 虐待叙事阶段的研究相对较少，而 “讲述” 阶段受到更多关注，这表明研究者主要关注运动员在役期间的虐待现象。在虐待类型方面，近一半的样本文章聚焦于心理虐待，其次是性虐待和身体虐待，仅有两篇文章涉及多种形式的虐待。此外，体育虐待的定性研究在 21 世纪呈快速增长趋势，两个研究团队在该领域的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 倾听虐待叙事：运动员主要通过四种方式了解体育环境：观察其他运动员、观察教练、观察他人对虐待的反应、接受指导和重新定向。例如，通过观察队友，运动员会形成对理想身材的认知；观察教练对他人的批评，会影响自己的行为；父母等对教练行为的反应，也会影响运动员对虐待的认知；教练的指导和重新定向，会让运动员逐渐接受体育环境中的规范和期望。当运动员对所经历的待遇提出异议时，往往会遭遇不信任或不作为，这也促使他们接受现状。
- 讲述虐待叙事：运动员通过四种方式体现虐待叙事：为虐待行为辩护、否认虐待、依赖权威、采取应对策略。运动员会将虐待行为合理化，如认为大喊大叫是体育文化的一部分、虐待行为是有效的教练方式、自己理应受到这样的对待。即使面对明显的虐待，运动员也可能选择否认，甚至在他人质疑时为教练辩护。他们对教练存在专业和情感上的依赖，愿意为了训练和比赛牺牲健康，甚至接受性暗示以取悦教练。同时，他们清楚不满足期望的后果，从而接受并应对虐待。
- 认知虐待叙事：运动员可以通过三种方式开始理解虐待叙事：与虐待环境保持距离和时间、达到容忍极限、听到他人的虐待故事。当运动员离开原有的体育环境，有机会比较不同文化背景时，可能会重新审视自己的经历；当教练的行为超出容忍范围，运动员会意识到虐待并可能选择离开；听到他人的虐待故事或得到重要他人的质疑，会促使运动员反思自己的经历。
弗兰克式解读
通过对运动员话语的索引和主题分析，可以看出学者们在研究体育虐待时，大多关注运动员在役期间的心理虐待，而忽视了虐待的复杂性和时间跨度。从弗兰克的视角来看，运动员通过与集体成员的互动，听到体育虐待叙事的回声，这些回声涉及理想身材、教练权威、伤病训练、性暗示等方面，同时也学会了恐惧教练的批评、忽视等。在这个过程中，运动员不自觉地与集体叙事保持一致，成为虐待叙事的传播者。然而，这并非运动员的责任，而是集体叙事的强大影响使他们难以识别虐待，从而维持了虐待的循环。
体育虐待叙事可能会被中断，这种中断不一定是身体上的，也可能是运动员无法满足期望、无法忍受虐待或缺乏应对策略，以及听到不同的叙事。叙事中断虽然不能立即结束虐待叙事，但有助于运动员从虐待经历中恢复。体育虐待叙事分为三个连续阶段，但这些阶段是迭代的，每个阶段的持续时间因人而异。运动员认识虐待经历的过程并非自动发生，而是需要外部刺激，是一个有意识且情感上具有挑战性的过程。
结论
本研究通过框架综合文献综述和弗兰克的理论框架，重新分析定性数据，揭示了体育虐待叙事包含归一化、接受应对、认知中断三个阶段。其中，虐待叙事会使运动员沉默并阻碍他们识别虐待，而他人讲述的虐待故事则可能打破这种沉默，中断虐待叙事。
对于未来研究，有两个方向值得关注：一方面，现有体育虐待研究在时间上较为碎片化，建议采用生命史或传记映射访谈等定性研究方法，对虐待受害者的生活进行纵向叙事研究，同时加强对虐待叙事认知阶段的研究，以更好地支持受害者；另一方面，框架综合文献综述方法虽有局限性，但在研究敏感话题、洞察人们的生活经历、整合和扩展已有研究成果方面具有潜力，鼓励研究人员在注意其局限性的同时，合理运用该方法探索集体叙事。
